這個雪堆位於營地邊上,原來是一個小小山包,而雪推所在的位置剛好是一個窩風區,又有一些雜草,所積的雪遠比其餘地方的雪更厚,杜西川和薩仁很輕易就沒入雪中,隻露出一雙眼睛,但在雜草堆中,旁人根本不可能察覺出來。


    薩仁的身體輕微晃動,功力發動,她邊上的雪似乎也跟著晃動,把兩人埋入過的掩蓋的無影無蹤,便如同一條比目魚,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海底的泥沙之中。


    “發生什麽事了?”杜西川雖然明白肯定是遇到危險了,也在下意識地配合著薩仁作出反應,但仍然忍不住問她:“有敵人來了嗎?”


    薩仁小聲傳音道:“有一隊人趕過來了,大約還有一裏左右,是敵是友分不清,非常時期,小聲為上。”


    杜西川仔細聆聽,卻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不由得對薩仁佩服萬分,作為頂級殺手,目力和聽力都異乎尋常,而且現在這個位置,顯然是她早就觀測好的,是以一遇到危險,她便帶著杜西川逃到了這裏。


    又過了一會,一隊人馬出現在這裏,為頭的人手持一把菜刀,這個鮮明的特點立時讓杜西川鬆了一口氣,可是一旁的薩仁似是更加緊張了些。


    杜西川連忙安慰道:“沒事的,薩仁姐姐,這是我的下屬?”


    薩仁知道那天李屠夫為杜西川打架的事,卻是沒想到杜西川居然是他的上級,她頓時警惕起來,問道:“你是白馬寺的人,什麽職位。”


    杜西川也沒打算瞞她,回道:“掛著一個堂主的職務,可這是有人硬要掛到我頭上的,我對白馬寺內部的事情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勞什子堂主是什麽東西。”


    薩仁卻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居然是堂主?他們居然讓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當堂主,你知道白馬寺的堂主是什麽地位,要管多少人嗎?”


    杜西川睜著無辜的小眼睛,無奈地道:“我真不知道,我隻是一個小獸醫,無意中把一個貴人醫好了,嗯,那個,也不叫醫好了,就是緩解了一個貴人的病痛,然後就被硬塞了一塊牌子,莫名其妙成了堂主。”


    薩仁定定地看著杜西川,杜西川眼神清澈,沒有絲毫躲避,她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不是這兩天的相處,我根本不會相信你的話,不過白馬寺也是太草率了,你肯定有當堂主的潛質,但不是現在,現在的還太小了,不合適!”


    突然,她又似想到了什麽,問道:“你是說,是你替那王公子緩解了病痛,所以他現在才留在涼州城不走了,你真的有辦法治好他嗎?”


    杜西川也才反應過來,眼前的薩仁不僅是乃蠻族的薩仁,她還是極境堂的博爾吉濟特.巴特瑪璪,外號含沙射影,一直在跟蹤王公子的事,他不可能因此把王公子的行蹤泄露出去。


    他隻好道:“薩仁姐姐,關於這件事,你還是不要問我,我不可以回答你。”


    薩仁怔了怔,立刻反應過來,既然杜西川掛著極境堂的堂主職務,自然不可能把王公子有關的事說出來,就如同她不能把極境堂內的事告訴杜西川一樣。


    她隻好道:“那王公子他,身體還好嗎?”


    杜西川想了想,還是道:“有我在,沒事!”


    薩仁驚得目瞪口呆,從杜西川的語氣中,分明已經知道王公子所中的毒。


    那是草蛇灰線之毒,杜西川真的能解嗎?


    可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可能,他外公的傷,旁人根本想不透怎麽解,杜西川亂七八糟的一頓插針,最後隻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徹底治愈了。


    以這樣的能力,治愈草蛇灰線之毒,好像也不是什麽奇事。


    可如果杜西川能解草蛇灰線毒,詛咒又對他無效的話,直接就廢掉了極境堂的兩張王牌,可以說對極境堂構成了極大的威脅,極境堂還能容得下他嗎?


    她猶豫了半刻,終於道:“杜西川,以後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算你真的有能力治好王公子,也最好不要治,還有關於詛咒傷害不了你的事,你也不能告訴別人,下次真有類似的情形,你裝也得裝一裝,你還太小,擁有一些能力對你來說不一定是好事,你能明白嗎?”


    杜西川笑了,他能聽出薩仁對他的是真心關懷,於是她道:“關於王公子的病,這個我師叔早就告誡過你了,可是關於詛咒之傷,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演我被詛咒傷害了呀,不是我不想演,是我真的不會演。”


    這話說得薩仁心裏一陣溫暖,她也並沒有懷疑,從這兩天接觸,她就看得出杜西川是那種極為小心謹慎的人,也不愛出風頭,自然不會輕易把這樣重要的消息告訴別人,所以杜西川對她確實是很信任的。


    她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為你保密的,以後如果看到有人中了詛咒,你跟著學一學,那個大祭司投降涼州了,你可以找他問一問,他一定會告訴你的,再遇到有人詛咒你的時候,你就裝一裝。”


    杜西川再一次表示感謝:“多謝薩仁姐姐。”


    薩仁沒有回應,但是眼神泛起濃濃的喜悅之色,繼續盯著遠處的李屠夫等人。


    李屠夫和手下的十餘人仔細地清查了營地留下的殘跡,又細細搜查了帳篷,回頭一個一個向他稟報。


    “從火堆灰燼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是在今天卯時開拔的,目標是西方,按照昨天晚上的速度,現在應該快要接近景觀城了。”


    “從離開的隊伍丟棄的東西來看,並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任何人的逃亡,他們整支隊伍仍然處於有組織的狀態,這次他們向西轉移,應該是有預謀的,甚至有可能有預案。”


    “他們隻留下了一個帳篷,帳篷裏留下了一個醫療工具和一些女子之物,極有可能是堂主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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