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杜西川自然要把所有的不愉快發泄到俞不凡身上。


    看著俞不凡猙獰而無奈的表情,杜西川的心裏終於開始舒服起來,他根本不相信楊一平所說的話,隻淡淡地對楊一平道:”楊大人,你是從雲師叔那兒學到的套路吧,怎麽現在也開始玩起了用我出身來說事的那一套爛梗呢?”


    楊一平急忙道:“我是真的知道的,如果你不相信,那我可以告訴你,你出生的時候,身邊帶著的不是什麽金銀珠寶,也不是雲鏡的那塊玉牌,而是一根舊繩子栓著一塊爛木牌,實在是寒酸的緊,那塊爛木牌,一直帶在你身上吧?”


    杜西川霍地回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居然真知道?你是怎麽撿到我的?”


    這根舊繩子和爛木牌一直貼身掛在杜西川的脖子上,是杜西川最大的秘密之一,連二愣子都不太清楚,連雲暮然都沒有問過具體的情況,楊一平能知道,足以證明他得確清楚這兩樣東西的意義。


    不過他的心裏馬上又開始產生了懷疑,舊繩子和爛木牌雖然是秘密,可是楊一平看著他長大,也必定能猜到舊繩子和爛木牌與他的身世有關,這也算不得什麽太強的證據。


    楊一平正要開口,杜西川突然道:“等一下!”


    他拔出兩根銀針,向俞不凡耳後兩處地方插了進去,俞不凡頓時失去了聽覺,他現在又聾又啞,旁邊還立著一個隨時準備割他要害的人,心中的那份恐懼超過了極致。


    “說吧!”杜西川向楊一平點了點頭。


    楊一平點點頭,開始講起十四年前的一件往事:


    “十四年前,也就是第二次涼滄河決戰的時候,我奉命送完一份緊急情報後從五散關趕回涼州,在半路上遇到了七八個蒙麵的黑衣人,他們似被什麽人追趕著,正策馬向五散關方向狂奔。


    當時正值大淵和西夏作戰之際,我害怕這些人會是西夏的細作,於是緊急轉向,向另一個方向奔跑。


    誰知那領頭的蒙麵人武功極高,他從自己的馬上跳下,隻幾個縱躍之間,竟然輕輕鬆鬆就追上了我的戰馬。


    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我撞破了他們的行蹤,這個人要殺我滅口,那個時候我才初入四境,遇到這樣的高手,根本連半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誰知他張口就叫破了我的身份,知道我是涼州楊家的人,又說他們是大淵朝的人,讓我不必擔心。


    見他確實沒有對我動手的意思,而且他的武功實在太高,不管我怎麽抵擋,也不可能有用,我索性放下了恐懼,問他攔下我意味何為。


    不曾想他竟然似憑空變出一個嬰兒來,也就是你,而且那時候的你顯然剛出生沒幾天,臉上還滿是褶皺,還沒有完全打開,他將你交給我,又給我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說他們正在被仇家追殺,帶著你不安全也不方便,他讓我暫時照顧一下你,過段時間他便來涼州雲家接人。


    我本來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那個人給的銀子實在太多,又怕我不答應的話,那個人會滅我的口,於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我更擔心那個正在追他的人,連他這樣的高手都害怕的人,必定是一個更可怕的高手,於是我並沒有直接回涼州,而是向南繞了一個大圈子,這才回到了涼州,也算是無驚無險。”


    杜西川的心砰砰亂跳起來,因為他想起了林丹講的故事,第二次涼川河之戰的時候,任平生前往軍中救人的時候,他在平安村的家卻被人偷襲,任平生的兒子也被人給偷走了。


    如果按照這樣的算的話,這時間恰好可以對得起來,難道自己真的是任平生那個被人偷走的兒子?


    可他立刻懷疑起這件事來,畢竟這些日子中,關於他身世之謎的版本和故事太多了,每個人都在引導他,試圖讓他相信他就是任平生的兒子,楊一平是否也是其中的一環呢?


    杜西川不動聲色,故意淡淡地問道:“如果這樣說的話,這個蒙麵人事後為什麽沒有去找你呢?涼州雲家這麽有名,必定是一找就可以找到的。”


    楊一平道:“估計他們不是不想找,而是找不了,過了幾日,運糧隊說他們在從五散關到涼州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黑衣人的屍體,我心裏就在猜想,他們可能就是那天我在路上遇到的蒙麵人,那麽,可能就沒有人會來接你了。”


    杜西川的心中又是一跳,能夠瞬殺這些蒙麵高手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天下第一的任平生,可他仍然懷疑楊一平的動機,所以也就懷疑這個故事。


    最大的破綻,如果自己真是任平生的兒子,為什麽師父和師叔作為任平生的親傳弟子,會不知道不認識?


    那麽多年的相處,杜西川完全可以確認杜孔二人是把自己當作兒子和徒弟,而絕對不是當師弟。


    於是杜西川又問道:“然後,你就把我交給了我師父和師叔?”


    楊一平又搖頭道:“不是,當時你師父和師叔都還沒來到涼州城。”


    杜西川追問道:“那你是把我送到了養濟院?”


    楊一平又是搖頭道:“我當時還不到二十歲,根本就不會帶孩子,於是我便把你交由族中的一個嬸嬸撫養著,因為害怕你的身世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便推說你是涼州城中撿到的,反正你也知道涼州城經常會有棄嬰,誰也不會在意,誰也不會懷疑。


    也是為了避免讓人懷疑,我把你的黃冊放到了養濟院中,但那段時間你一直是養在我楊家的,我雖然已經預感到那個蒙麵人已經死在路上,再不可能來找你,可是我收了他的銀子,而且我們楊家人一向忠義,既然答應的事,便不會辜負。”


    杜西川點點頭,以這些年來他對楊一平的了解以及楊家的家訓,這樣的操作完全符合楊一平的個性,也證明了楊一平並沒有撒謊。


    他又問道:“那我是什麽時候被我師父收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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