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從鼻孔裏哼出一聲輕微的冷哼聲,然後他問俞不凡道:“大人,作為涼州城的千戶,你今天這樣的舉動確實太過於莽撞和失禮,最重要的是,你一直低估了杜西川,卻高估了你自己這些手下的能力,還有,你可知道,為什麽你所用的這種迷香如此好用,江湖中卻無人敢用嗎?”


    俞不凡一愣,他確實從來都看不上杜西川這樣的山野村夫,不過他確也不知道這種迷香有什麽禁忌,於是他問道:“為什麽?”


    楊一平道:“因為江湖中發出過追殺令,若有人敢用這種迷香壞人貞節,江湖人人得而誅之,而你正是犯了這樣的大忌,得到這樣的報應,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所以你最好不要想著報複,更不然這件事傳遍江湖的話,江湖中人人都會喊你一聲‘某賊’,還會說杜西川對你的懲罰太於輕了,萬一這樣的名聲傳到了朝廷,你這輩子可能就完了!”


    俞不凡呆愣在原地,他突然反應過來,耶律保保當初送他迷香的時候,根本就是用心歹毒,這是個一石二鳥的毒丸,既可以毀掉城中的高手,更可以毀掉他。


    他沉默了半晌,知道這一次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吞了,他終於狠狠咬下牙齒:“我知道了!”


    楊一平歎了一口氣,再勸道:“你今天設局雲暮然,注定是不會成功的,就算杜西川不來救她,我也會來救她,如果是我來,可能在當時,你不會吃這個虧,可是我知道以杜西川的性格,你必死無疑。


    你可能不了解杜西川的個性,我卻對他太過了解,杜西川的個性便如同綿裏藏針,如果你不觸犯他的原則,他的個性隨和,也不會太對你計較,可是如果你真惹了他,他會對你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他師父是這樣的人,他師叔也是這樣的人,他們兩個人從小就教他要成為這樣的人,他絕情起來的時候,遠比他師父和師叔更絕情,他今天不殺你,是因為他及時救下了雲暮然,他的心裏並沒有多少虧欠和遺憾,所以你還能理性思考,所以他看在涼州城的麵子上,隻劁了你一半。


    如果讓他覺得因為他沒有保護好雲暮然,導致她被你占了便宜,為了能讓雲暮然心裏舒服,他一定會用最極端的辦法對付你。


    到了那個時候,我保不住你,楊家不敢保你,你帶來的這些士兵,完全就是擺設,就算有一百個你,也必死無疑。


    所以,俞大人,你還是不要惹杜西川了,他成長的太快了,一個十四歲的六境,這個成績,就算是和西夏和大淵曆史上所有天才放在一起排序,名次也不會太落後,如果二十歲左右,他追上任平生,成為九境,你想想,那個時候,他想弄死你,不是跟弄死個雞一樣?”


    俞不凡默然不語,心裏也在暗暗後悔自己的魯莽,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太過圓滿,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一切的陰謀詭計都隻是笑話罷了,所以結果就是他偷雞不成蝕了個蛋。


    楊一平又安慰了一陣俞不凡,眼見俞不凡傷勢穩定,應該不會再什麽大問題,便起身向他告辭,隻留下俞不凡一個人在房中。


    等楊一平走後,俞不凡再一次露出恨毒極了的嘴臉,滿嘴的牙都幾乎要咬碎了:“杜西川,我與你不共戴天,楊一平說得沒錯,如果到了二十歲,你有機會進九境的話,那我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你成長起來。


    在我這裏,最好的杜西川,是死掉的杜西川,而最好的涼州城,是空無一人的涼州城!”


    他不顧傷痛,掙紮著站起身來,開始向皇帝書寫密折:“臣俞不凡跪,奏涼州雖為大淵之土,然久離故土,人心思變,已有不穩,多有與外族勾結,已成大淵心腹之患,與乃蠻之戰......”


    此時,幾乎已經到了第二天的寅時,隻不過涼州地處西邊,天色依然墨黑,隻依靠天上月朗星稀,在街道上灑下微弱的亮光。


    雲暮然摟著杜西川的肩,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慢慢走著,雖然杜西川的個子與雲暮然相差不少,但是經過了今天晚上的事,在雲暮然的心中,杜西川的形象卻變成無比高大,徹底成了她心中的某種力量。


    田七和香雲知道兩人要說悄悄話,便極遠極遠地跟在兩人後麵。


    杜西川輕聲跟他說著自己被楊一平撿回來的事,不過雲暮然當時也隻有三歲,完全沒有記憶,也無法印證什麽,不過雲暮然也向杜西川提起了那天晚上雲鏡與自己的對話,讓杜西川更加確定,自己不是任平生的兒子。


    任平生的三個徒弟都這樣確定,怎麽可能還有意外?


    雲暮然也終於從剛才的壞情緒中走了出來,欠聲向杜西川道:“西川,我剛才真的以為要完了,如果我真的被俞不凡那個混蛋給汙辱了,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隻能以死謝罪。”


    杜西川突然立定,扶直雲暮然的身體,正色向她說道:“小然姐姐,今天的事,你有失誤的地方,但這不是你的錯,而是那個混蛋的問題,你不能因為別人的錯,反而懲罰你自己。


    至於貞節,在我一個醫生的眼中,根本沒有那麽重要,隻要你活著,在我身邊,我就可以安心了。


    至於貞節什麽的,還有財富,地位、等等等等,有什麽比得上一個命精貴,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如果死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不願意雲暮然陷入這樣的情緒之中,便故意打岔道:“今天的事,雖然糟糕,可是我卻聽到了關於自己的身世的一些事情,而且還聽到了一個特別好的消息,我師叔,當時很可能是假死!”


    雲暮然撲愣撲愣著自己的大眼睛,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憾了,她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如果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高興到要跳起來,她連忙問道:“你是說孔阿姨真的沒有死嗎?對對對,當年我也懷疑,孔阿姨這樣的人,怎麽會被自己煉得藥毒死,豈不是滑了天下的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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