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光禿禿的黑色矮山之上。


    無數士兵筋疲力盡,垂頭喪氣的進入帳篷休息。


    他們都是昆塞的人,奉命將整座矮山挪平。


    深夜降臨。


    簡易的營地迎來了不速之客。


    “誰,站住”


    負責放哨的士兵打開強光燈。


    兩個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營地外。


    一個少年,


    一個剃著球頭的精神少年。


    身披絨毛大衣沒穿裏衣,赤裸上身。


    牽著女伴,閑庭信步的走在荒蕪的小路上。


    “站住,報上名來”


    士兵的大吼聲驚動營地中的人。


    無數人蜂擁而出,警惕的盯著來人。


    隻見少年指尖閃爍。


    輕輕一點。


    “轟”


    天空乍亮。


    矮山被刺眼的白光籠罩,一道巨型光柱從天而降。


    落在士兵身上,數百人同時匍匐在地。


    恐怖霸道的能量傾瀉而下,讓這些底層士兵無法抬頭。


    “踏踏踏”


    少年走得很慢。


    宛如神靈,沐浴白光,緩緩走進營地。


    從始至終,他都沒正眼看這些士兵。


    直到來到某個四五十米大坑前。


    少年緩緩蹲下身子,嘴角浮起微笑,帶著幾分戲謔。


    雙手合成喇叭狀,向下大喊“睡著了?”


    “臭小子”


    少年輕輕一笑,對身邊的女伴笑道“我就知道昆塞殺不了我的兄弟。”


    “我感覺不到生命氣息”


    女伴好奇的問“你怎麽確定他還活著?”


    “因為他叫老九”


    少年自信仰頭,對於老九他有無與倫比的信心。


    他的兄弟從底層一路殺上來,麵對的敵人永遠比自己強。


    可老九從不懼戰,也從未敗過。


    這次也不例外。


    “我帶人來挖掘,把老九找出來”


    女伴說罷拿起電話,卻被少年製止。


    “不用,他隻是累了,讓他休息會”


    小白虎太了解老九了,


    同為妖祖傳人,他能感應到老九澎湃的心跳。


    整座矮山壓著,尋常四覺早就被碾成肉末,可老九的氣息還在不斷壯大。


    “我就在這裏等他”


    小白虎從營地翻出一把長椅,徑直躺了下來。


    ···


    矮山下。


    一道紅色光圈籠罩老九和吳言等人。


    就是這道光圈護住眾人。


    老九昏睡在李先生懷裏,意識卻飄向某個不知名的空間。


    這處空間不是他的識海,甚至連黑老九都被隔絕在外。


    他獨自站在詭異的空間中,四周立著千萬麵鏡子。


    鏡子中映射著無數時期的老九。


    現實世界才過去數天,可他在鏡子迷宮已經度過數個春秋。


    換了其他人隻怕早就崩潰,可老九依舊精神亢奮。


    因為他還有兄弟在等他。


    因為他還有仇人沒殺。


    精神病的好處體現出來,他不會頹廢,不會喪氣。


    不知多少個秋後。


    鏡麵盡數碎裂,空間景象再次轉變。


    這一轉,


    來到曜日天王的臨終一戰。


    隻是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沒有曜日天王的身影。


    一個身高兩米,長著獠牙,披著齊臀白發的生物坐在他麵前。


    “我認識你,你是跟曜日天王幹仗的那個始祖”


    老九一拍大腿激動的喊道。


    他已經太久沒有跟人說話,哪怕看到始祖也讓他興奮不已。


    當初在曜日天王的空間內,他們目睹了這場大戰。


    其他人都領悟了曜日九訣,唯獨他和小白虎沒有收獲。


    反而這名始祖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某種印記。


    “是的,吾名千幻始祖”


    “好中二的名字”老九大大咧咧的坐到始祖麵前“是你把我困住的?”


    “嗬嗬,若非我,你已成了一堆肉泥”


    始祖傲嬌的盤膝而坐。


    他枯瘦如柴,像是長著人皮的骷髏,最為詭異的是他的眸子。


    這位始祖竟是雙瞳。


    自古雙瞳者皆為人傑。


    老九好奇的盯著對方的眼睛,後者緩緩閉目。


    “不可直視吾眼”


    “為啥?”


    “吾一身修為盡在雙目,直視吾瞳,會墮入千重幻境,無盡輪回,永遠無法走出”


    始祖自信地笑道:“即使是曜日,也不敢直視吾”


    “這片空間,便是吾瞳第一層幻境”


    說罷,始祖一揮手。


    環境再變。


    回到老九從小長大的垃圾場中。


    一群七八歲的孩童正在相互追逐,為首的正是兒時的小白虎和老九。


    他們穿著破爛,衣不遮體,可臉上掛著最純真的笑。


    “貝貝”


    “小五”


    “龜龜”


    老九看著這群孩子,眼中不禁泛起淚光。


    一路走來,他失去了太多兄弟。


    始祖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手指微微一點。


    畫麵一轉。


    兄弟們的死前景象不斷閃現。


    貝貝慘死在老邪一戰,


    然後是嗨狗,骨頭,小風。


    小白虎。


    他們一個個倒下,鮮血染紅整個空間。


    m”


    老九在乎的就是這群兄弟,即便知道這隻是幻想還是忍不住撲向始祖。


    “哥”


    被老九壓在身下的始祖變成貝貝模樣。


    宛如曾經那般,帶著憨憨的笑,紮著麻花辮。


    “九哥,我好想你啊”


    貝貝咧著嘴笑道。


    “你tm”


    老九鋒利的龍爪舉在空中, 遲遲無法落下。


    他這一生,殺戮無數,唯獨無法對自己的兄弟下手。


    “貝貝···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老九垂著頭,眼淚在眼眶翻滾。


    明明知道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卻無法抑製心中的悲戚。


    “九哥”


    “九哥”


    一聲聲清脆的喊聲從身後傳來。


    曾經一起長大的孩子們出現在他身後。


    大家還是兒時的模樣,帶著最純真的笑對他揮手。


    “九哥,來啊”


    “九哥,留下來陪我們好不好”


    “九哥,我們好想你啊”


    兄弟們的呼喚聲讓老九逐漸分不清幻境和現實。


    也許是不願意分清吧。


    兄弟是他唯一的軟肋。


    死去的兄弟唯有此刻才能重逢。


    就在老九不自覺地走向兄弟們,天空傳來一聲溫和的喊聲。


    “小九”


    “轟”


    老九渾身一顫。


    迷茫的雙目逐漸清醒。


    是小白虎。


    他的聲音穿透空間,傳入老九的耳朵。


    “小九,他們永遠活在我們心中,向前看”


    “啊···”


    老九狂吼一聲,雙指插入雙目。


    鮮血飛濺,他的視線漸漸模糊。


    兄弟們的身影消失了。


    “兄弟們,對不起,百年後我來找你們,現在···我要回去,老虎在等我,我要扶著他登上世界之巔”


    “啪”


    幻境宛如一麵大鏡子,碎成無數片。


    老九雙眼流血,劇烈的刺痛讓他清醒過來。


    “小子,在我的幻境中,受的傷是真實的”


    始祖戲謔地說道:“我等待了上百年,你是第一個通過我幻境考驗的人。”


    “第一層幻境考驗的是你的心誌,獨自麵對孤寂而不崩潰,需要強大堅毅的心”


    “第二場幻境考驗的是你的理智,記住,幻術需要洞悉人性,看透人最脆弱的一麵”


    始祖滿意的聲音傳來。


    一隻枯瘦的大手緩緩摁住老九肩頭“小子,我們同根同源,你又是幻術異能者,可願傳我衣缽?”


    老九的第二異能正是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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