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不起……”


    符玄再一次道歉。


    聲音很小,小到一陣風吹來,就能將她的聲音掩蓋下去,但在一旁的凡慕卻聽的清清楚楚。


    “太卜大人沒必要道歉。”


    他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有些無奈,緩緩的搖了搖頭,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懶散。


    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其中孩童的吵鬧聲還有風的聲音最為顯著。


    “記憶中的那不是我,也不是太卜大人你,當個樂子看就行了,畢竟您貴為太卜,坐上了這個位置,這個宇宙裏有多少心懷不軌的人就不必我多說了吧,想必你也比我更清楚!”


    “這說不定隻是他們弄出來的小把戲,特別是歡愉那群人……”


    “……”


    “所以你是這樣想的嗎?”


    “嗯?”


    不是預想中的反駁和沉默,而是反問。


    凡慕看向她,看到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瞳眸與夕陽的光芒相互照應,裏麵寫滿了認真和難過。


    配合著她那稚嫩的身材和麵容,就像是一個被同伴爽約的小孩,在獨自傷心難過。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之人隻是發育較慢,如果不是二人已經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恐怕真的會這麽想。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是這麽認為,但我相信那段記憶是真的!”符玄緊咬著下唇,聲音難得的變得沉重激動,一手按著自己的胸口,手指肉眼可見的在用力。


    “我不知道它是怎樣存在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但那份情感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裏!”


    “那十幾年的感情雖然是在我生命中占據了一小點時間,可是我卻無法忘懷,那是因為你存在此的原因!”


    “你走以後我曾尋找過複活你的辦法,也尋死過,最後我找到了星神,我找到了 博識尊 ,終於知道了你的存在,最後!我來到此!”


    她說話的語氣越來越激動。


    “我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我的身份,但是...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我願意放棄我現在的位置,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相伴終生的機會!”


    話說到這兒她忽然冷靜下來,整個人變得出奇的安靜,就像剛剛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輕輕的握住了凡慕的手,微微抬眸看向他,眼裏帶著祈求。


    “好嗎?”


    翠綠的樹葉輕輕的揮舞,鳥兒從天邊飛過,朝著太陽的方向飛去,在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麽。


    火紅的夕陽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變得璀璨,如同黃金一般閃爍,帶著溫暖,帶著新一天的希望。


    凡慕愣愣的看著她,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安靜無比,隻剩下了那在耳畔中不斷回響的聲音。


    看到他這個樣子,符玄心中稍稍一喜感到有戲,那緊握著他的手握的更緊了一點,卻在下一刻立馬被抽開了。


    死亡...


    他不願意與符玄再次相見並不代表著心中徹底沒了情感,也不代表他對那段回憶心中隻有惡意。


    死亡,他從未想過這件事會發生在符玄身上,也從未想過她會為此尋死,明明這隻是一件小事,一件對他而言沒什麽大不了的小事,一個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他看著符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有些落寞,帶著受傷,一時竟然分不清她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他的死真的對她打擊那麽大嗎,可是……從日常的生活中看來,他完全感受不到符玄他有多少的愛意!


    他就像是一隻寵物,一隻心情好了就喂養一點食物,心情不好就自己去翻找吃的的那種寵物。


    符玄被他的眼神盯著,難免變得緊張起來,她知道,最關鍵的時候到了,可她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在此靜靜的等候著,等待著發落,等待著自己的審判……


    說來也諷刺,從出生到現在,從來隻有她審判別人的份,結果現在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審判著她這個太卜司太卜!


    她緊張的朝四周看去,根本不敢直視凡慕的眼睛,在這涼爽的時間,在微風的侵襲下,她感到有一些燥熱。


    凡慕沉默著,世間開始變的暗淡,大街上那燦金色的光芒漸漸消退,擺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緊握,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下定了決心。


    張嘴就要開口。


    而符玄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股涼意從她的心靈瞬間遍布到全身,就好像如墜冰窟,寒冷刺骨。


    “等一下!”


    情急之下,她焦急的開口打斷了凡慕將要說的話,隻是說了短短三個字,在原地她卻止不住的大口喘氣,像這三個字抽走了她所有的精氣神。


    “哈...哈!”訕笑兩聲,笑容怎麽看怎麽勉強,說話變得有些磕磕巴巴,有一點語無倫次,“我...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帶了一點東西,我拿給你,那邊吃邊聊...邊吃邊聊。”


    說著,便直接轉身朝著一旁走去,朝著她剛剛坐的地方走去,腳步虛浮,帶著踉蹌,就像是渾身上下沒了半點力氣,沒有一根骨頭支撐著身體,仿佛下一秒就會栽倒在地。


    明明距離目的地隻有幾米的距離,在此刻卻仿佛有幾個世紀那麽遠,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路會這麽難走。


    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凡慕沉默著,話語終究是沒有再說出口。


    她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大?


    他知道了答案,隻是他不願意相信。


    為什麽人們隻有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思緒飄散。


    如果...他一開始就擁有親情,擁有友情,會不會也像她一樣,變的根本就不在乎?


    沒有想太多,因為僅僅是十幾秒符玄就折返回來,懷中抱著一個袋子,一個隨處可見,不像是她這個身份會用的袋子。


    重新走到凡慕麵前,符玄幾次差點載到,手中卻依舊緊緊的抱著那個袋子,克服了人遇到危險會護著身體的本能。


    那快栽倒的樣子,沒有個千百遍,絕對是演不出來的,配合著她剛剛的那副表情,那害怕的神情,很難想象這是她會表現出來的樣子,恐怕唯有最頂端的演員才能演繹出來。


    符玄輕輕的將懷中的袋子遞到了凡慕麵前,好像這是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臉色蒼白,卻又被夕陽染上了一抹紅暈。


    “給...這是我的一番心意,無論最後你的答案是什麽,我都接受,隻求你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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