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從5樓墜下。”


    顫抖的腿腳剛踩到地麵,小男孩麵色驚恐,但還是強忍著無力感一把推開了流螢想要攙扶的手。


    因為沒了支撐,向後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可嘴裏依舊還是咒罵著。


    “你為什麽還活著?你為什麽不去死!”


    “你個災星,壞蛋,侵略者!”


    “要不是你出現在我眼前,要不是你生活在這裏,我根本就不會從樓上摔下,我可以在家裏快快樂樂的吃著東西,看著電視!”


    還沒過幾秒,四周便圍滿了人群,形成了一個圓圈,指指點點,將二人包裹在裏麵,圍的水泄不通。


    其中大多數人都對著流螢怒目而視,即便他們都親眼看到了事情的經過。


    麵對人們的指點和謾罵,流螢都是麵無表情的受著沒有試圖反駁,沒有多說一句話。


    見此,人群反倒是更加的起勁了,奚落和吵鬧聲不絕於耳,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的人都已經拿出買來用於做晚飯的雞蛋和各種蔬菜開始向她身上砸去。


    眼看衝突馬上就要進階,就在這時一道略顯煩躁的聲音自人群身後響起。


    “讓一讓,讓一讓,都擠在這裏幹嘛?急著投胎嗎?”


    凡慕雙手抱胸,滿臉不耐,輕嘖一聲,推開了人群,來到圈內,一把牽住呆愣在原地流螢的手,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擋住了她與人群的中間就想要離開。


    感受著手中的力量和背上傳來的溫暖,流螢脫離了無神沉默的狀態,愣愣的看著眼前凡慕的背影,逆著陽光,光線照進了她的眼睛有點刺眼。


    被人群拿著菜葉子砸,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這是以前經常發生的事情,她不在乎,但唯獨這一次……一切好像有點變得不一樣了。


    “你是誰?你是這名鐵騎的同夥嗎?”


    那名小男孩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爬起身,擋在了他們麵前,眼中我帶著怒火剛想開口質問便對上凡慕威脅和冷漠的眼神,神色瞬間就清醒了。


    “哼!”


    鼻尖發出一聲輕哼,沒有解釋,見他這副高傲的模樣,人群先是一寂,隨後扔東西的頻率越發快速!


    不少雞蛋砸在了凡慕身上,很疼,卻沒慘叫一聲,眉心微微跳了跳,黑著臉牽著流螢快速遠離了此處。


    人群沒有跟過來,因為他們也怕把人逼急了。


    …………


    公園裏,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在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金色的夕陽落下,染紅了天邊的雲彩。


    微風拂過,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一旁的湖水泛起細小的漣漪。


    大樹底下,一個金燦燦的石凳上,凡慕煩躁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裳,上麵都是青菜葉子汁和雞蛋液的混合物,樣子霎是狼狽。


    反觀流螢,因為身後披著他的外套,前方也由他擋著,竟然沒有絲毫狼狽的樣子,沒有哪怕一片菜葉子粘在她的身上,銀色的秀發隨風舞動,帶起了一陣攝人心脾的清香。


    二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凡慕是因為忙著清理自己的衣裳,而流螢則是無神的注視著前方赤紅的夕陽,左手手腕處的兔子結一抖一抖的。


    等到凡慕注意到她的異常時,時間已經過了很久。


    “咳。”


    輕咳一聲,試圖吸引她的目光,然而卻隻是無用功,流螢依舊呆愣的注視著遠方,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剛剛的事情所傷害到了。


    畢竟她明明是救人,她明明才是受害者,所有人卻在欺負,謾罵著她。


    突然間,凡慕有點擔心,流螢畢竟是自己的委托主,而且是因為自己的要求才發生這種事情,不會因此要將谘詢費收回吧?


    “流螢小姐...你沒事吧?”


    凡慕輕聲開口詢問道,因為擔心她聽不清,沒有聽到,還特意坐在了她的一旁,二人之間僅僅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心中忐忑,生怕她收回谘詢費。


    “我...沒事。”


    良久,迷惘的聲音伴隨著微風呼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得人耳朵癢癢的,好像是有人在拿毛毛撓給他撓癢一樣。


    “沒事...”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雖然這麽想著,但凡慕卻沒有說出來,就在他思索著接下來該說些什麽打開話題的時候,流螢竟然主動開口問話。


    “老板,你說我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為什麽他們都稱呼我為災星,侵略者,壞蛋?”


    流螢帶著腦袋,疑惑的目光投向他,夕陽照在她的側顏,微風拂過,銀白的發絲舞動,給她那原本就美不勝收的側顏子添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這回輪到凡慕愣住了,眼眸微微睜大,很快又恢複過來。


    “這個嘛...讓我想想……”


    他知道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必須要斟酌仔細回答。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流螢正緊盯著他認真思索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可察的笑意,嘴角近不自覺的勾起,看著凡慕現在的模樣,她竟然覺得有些...可愛?


    她其實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謾罵,因為她早已習慣,她愣神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一次心中那從未出現過的情感。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凡慕逆著光將她從人群的謾罵和羞辱中拉走的場景,她看向一旁那被凡慕隨意擺放著的外套。


    她伸出手輕輕按壓著左胸,那裏有著一抹淡淡的情愫,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感,這還是她第一次接觸。


    但她知道,這一縷情感一定和凡慕脫不了關係。


    將額前飄動的碎發理至耳後,伴隨著夕陽,坐在長椅上,靜等著凡慕的回答。


    時間如同指尖的流沙緩緩流逝,很快一半的夕陽已經沒入了世界的邊緣,整個世間都被染上了紅色,夕陽在散發著它最後的光芒。


    終於,凡慕想到了自己該說些什麽。


    “流螢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句話……”


    “別人眼中的你不是你,你眼中的別人才是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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