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腳下的小姑娘會哀嚎會求饒,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鮮血都已經染紅了她身下的毛毯,可是她依舊是淡薄的樣子,就好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這鑽心的疼痛一般。


    這樣的心智,還真是可惜了。


    國師歎了口氣,一步錯,步步錯啊,當年選錯了人,現在想要後悔隻怕是都要來不及了。


    他抬起腳,冷眼看著我:“滾到角落裏去!”


    滾就滾。


    我這個樣子還要什麽尊嚴啊,我是真的滾到了一邊去,蜷縮起來,開始思考。


    這乾雲觀距離很遠,所以我們隻怕是要走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對我來說還真的是難捱呢。


    從口袋裏拿了金瘡藥出來,我不管不顧的撕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大片雪白混合著血紅,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中。


    國師明顯是沒有想到我一個大姑娘竟然如此的不知廉恥,幾乎是下意識地別過臉去,氣的渾身都在發抖:“你,你不知廉恥!”


    “廉恥?能當飯吃嗎?”


    “我現在這個樣子不上藥會死的,你覺得廉恥比命更重要?”


    “若是你知道廉恥,就不會做這些缺德事了。”


    我平靜的回懟,手上的動作不停,直接就把金瘡藥灑在了自己的傷口上,雖然說我看不見後背,但是藥粉灑在身上的感覺,我還是能夠感受到的。


    確定傷口上都有了藥粉之後,我直接就把破敗不堪的僧袍撕開,開始給自己包紮。


    上一世我總是被人虐待受傷,所以對於這種傷口的熟悉程度甚至比一般的大夫還要深,動作十分嫻熟的把自己包裹好。


    關鍵部位全都在僧袍之中,可是手臂還有鎖骨,全都裸露在外麵,這世道對女子苛求頗多,我這個樣子,已經算得上是傷風敗俗了。


    我不要臉,但是國師在我麵前還是要點臉麵的。


    他直接把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丟到了我的身上:“你好歹也是相府千金,出門怎麽都不帶個丫頭?”


    丫頭?


    我的心狠狠地縮了一下,我本來也是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小丫頭的,隻可惜,她死了,並且還隻是因為謝玉曦想殺人了,她就死了。


    臨死之前,她都還在擔心我。


    想起此前種種,我的心中滿滿的都是怨恨,怨氣和仇恨,幾乎是要把我整個人掀翻了。


    但是我也知道現在並不是翻臉的好時機,所以我隻是選擇把外袍披在身上,蜷縮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丞相府。


    “哥哥,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謝玉曦有些好奇的看著薑槐。


    發現沈蘭璋也跟在身後之後,立馬湊上前去:“蘭璋哥哥,你怎麽也回來了?


    兩個人回來的路上心情都不算太好,現在看見謝玉曦之後反倒是喜笑顏開了。


    沈蘭璋的眸子裏,更是怎麽都化不開的溫柔。


    “曦兒,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出來啊,要是吹了風,可怎麽好?”


    謝玉曦眼眸低垂,一陣的羞澀,隨後開口說道:“我擔心陰兒,所以出來看看,怎麽你們都回來了,她卻沒有回來?”


    “她被國師帶走了。”


    薑槐直接開口。


    他盯著謝玉曦,發現謝玉曦雖然嘴上說著擔心,可是眼神卻一直都在沈蘭璋的身上,沒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裏,更沒把那個受苦的妹妹放在眼裏。


    耳邊不由得響起了謝之蘊的那些話,鬼使神差的開口:“曦兒,陰兒在佛寺受苦,你可給她送了藥?”


    什麽?


    謝玉曦本來還在跟沈蘭璋眉目傳情,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哥哥,竟然會在自己的麵前關心起來謝玉陰那個賤人?


    眼神中是一閃而過的狠厲,但是還是很快就調整了表情,眼眸低垂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自然是給妹妹送了藥的,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好,總是拖累妹妹,妹妹受苦,自然生氣,我送去的藥,全都丟了出去,還罵我的侍女,讓她滾。”


    說著說著,這眼淚就掉了下來。


    看見謝玉曦的眼淚,沈蘭璋更是心疼不已,走上前去,把人輕輕地攬入懷中,輕聲安慰:“曦兒,別難過,別人不懂,我明白,謝玉陰品行低劣,不分好壞,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等她回來了,我定好好訓斥,讓她給你道歉!”


    說完,沈蘭璋直接不滿的看向了一旁的薑槐。


    “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還說起曦兒來了?”


    薑槐眼看著謝玉曦就這麽靠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心裏一陣的惱怒,冷哼一聲:“我隻是隨便問問,也輪不到你來心疼我的妹妹。”


    說完直接拂袖而去。


    “哥哥,不是的。”


    謝玉曦有些急了,急忙忙從沈蘭璋的懷裏出來,她可沒有打算嫁給這個廢物,她是要做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的!


    要是薑槐在外麵多嘴的話,被衛晏知道了,那可就慘了。


    “哎呀。”


    謝玉曦腳下不穩,直接跌倒在地,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薑槐越走越遠。


    她有些吃驚,以往這個時候哪怕是他們在鬧別扭,那麽哥哥也肯定是會回來扶起她的,怎麽出去了一趟回來,變了這麽多?


    “曦兒,曦兒!你沒事吧?”


    “快,叫大夫過來!”


    沈蘭璋緊張的跑過去,趕緊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一抬眼,就看見謝玉曦的眼淚落下來,更是心疼的不得了,伸手輕輕擦拭,好像她是什麽易碎的稀世珍寶一般。


    “曦兒不哭,這不是你的錯,都是謝玉陰不好!”


    “蘭璋哥哥,是不是妹妹說了什麽,不然哥哥怎麽會如此誤會我?”


    謝玉曦咬著下唇,委屈的質問。


    沈蘭璋噎了一下,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並不是謝玉陰說了什麽,是謝之蘊說的,不過你別放在心上,外人不懂,我會幫你解釋的、”


    謝之蘊?


    那個莽夫怎麽會摻和進來的?


    謝玉曦收斂了所有的鋒芒,就這麽如若無骨的靠在沈蘭璋的身上:“還好有蘭璋哥哥護著我,不然曦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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