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外麵響起皮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聲音慢慢靠近休息室,緊接著站定,傳來敲門的聲響。


    下一秒玻璃門被人打開。


    桑寧和唐樂同時回頭看去。


    就看到整個人都透著疏冷之氣的青年立在那,他眉眼如畫,五官立體,麵部線條更是幹淨流暢,清雅而又自帶書卷氣的模樣倒像是古代的世家公子。


    桑寧心口一跳,仿佛聽到自己心髒錯了一拍的聲音,這樣的人竟然不是藝人而是導演。


    青年的纖長而濃密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陰影,眼睫抖動,那雙茶色顯得格外剔透的眸子遙遙朝著她們往過來,目光觸及桑寧所在的位置,波瀾不驚的眸底似是漾起漣漪,又似是一種錯覺。


    他的目光停留唐樂身上,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唐樂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詢問,他的出現是不是打擾到他們。


    這個表弟平時不喜歡說話,也不怎麽與人交談溝通,他平時最喜歡做的是就是去體驗人生,在咖啡店坐上一個下午,去醫院待上一天,去逛菜市場,去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聽生活的聲音。


    他最擅長的是用文字用鏡頭來表達他內心的情感。


    她更應該說,他不喜歡說廢話,能夠用一個字表達出自己的意思,絕對不會用兩個字。


    “這是我將要簽的藝人沈溫柔。這是虞瑾年虞導,目前在準備他人生中的第一部大戲。”唐樂向他們介紹起對方,“今天既然遇到了也是一場緣分,要不要直接試個戲?還是等我先整理出她的資料給你。”


    桑寧看兩人說話,暫時安靜做個背景板。


    青年走近,麵上根本看不清什麽想法,走進了才從提著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放在桌上,清淩淩的目光轉向桑寧,語調冷淡地問道:“給你二十分鍾的準備時間,表演時間三分鍾。”


    說完慢吞吞補充三個字:“可以嗎?”


    怎麽聲音也這麽好聽,桑寧心口一陣酥麻,沒什麽猶豫的點頭:“完全沒問題。”


    唐樂先拿起劇本看了一眼,眼底劃過詫異。


    他竟然直接給的就是女主角的戲份。


    這是女主人生中第一個重大變故,要在沒有前景提要的情況下,在二十分鍾內記住台詞,將自己融入角色,是一件極為考驗人的事


    說句實話,唐樂有點不抱希望。


    他想找一位無論是形象還是演技都能夠征服觀眾的藝人,目前他所看好的是當紅花旦陳寧寧。


    唐樂和這些新生代小花沒怎麽接觸,但該打聽的她還是要打聽,她對這位小花的業務能力還是比較肯定的,就是有一點,對方耍大牌也是圈內人心照不宣的事,進組之後,所有人必須是圍著陳寧寧一個人轉。


    之前她在飯局上也見過陳寧寧的經紀人,對方態度倨傲,眼睛恨不得長在頭頂上,能拿鼻孔看人。


    非必要情況下,她是不建議選陳寧寧。


    但也沒有比陳寧寧形象和演技上更合適的人。


    他現在給沈溫柔試戲,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唐樂望過去,就見對方態度淡淡,不知道是不在意沈溫柔演的好壞,還是真的覺得沈溫柔值得他拿出這個試戲片段。


    唐樂斂去眼底的深思,把劇本遞給她:“需不需要給你提供一個安靜的空間?”


    “不用麻煩。”桑寧拒絕道,她唇角揚起自信的笑,“在這裏我也是可以的。”


    “那就開始吧。”


    桑寧準備中,另外兩人談起正事。


    公司簽約的這些藝人,有兩個是娛樂圈的“老人”了,演技還算看得過去,有適合他們的角色,另外的幾個新人,沒有拍過劇的,也發了一條自己錄製的演戲片段給他,演技雖然說稚嫩但還算是比較靈動,角色是有,但都沒辦法擔任男女主。


    唐樂向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你來安排。”


    唐樂是無條件的信任這個人,相信這個本子足夠的好。


    虞瑾年筆下的人沒有一個多餘的,他們都有血有肉,即便是一個隻有幾個片段出現的賣報小孩,也充滿了令人痛心的悲劇色彩。


    兩人說著話,桑寧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見兩人還在交談,她合上劇本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等著他們結束對話她開始自己的表演。


    虞瑾年餘光留意到她的動作。


    他看了一眼腕表,才過了十分鍾。


    她是對自己演技的自信?


    唐樂同樣感覺意外:“你準備好了?”


    桑寧頷首:“我可以隨時開始。”


    虞瑾年沒有多問,掌心朝上示意了一下:“那就開始吧。”


    她要演的是一個舊時代女性的角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與丈夫成親後,丈夫不滿這場包辦婚姻,新婚之夜遠赴國外留學。


    她則是一心侍候公婆,操持家裏上上下下,在婆家沒少受磋磨,丈夫留學歸來卻帶回來一穿著佯裝的女孩。


    他們追求者真愛、平等、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舊時代的枷鎖。


    即便是他的妻子很美,在他眼裏也是一個沒有思想,隻能任人擺布的花瓶。


    休書遞上去,卻沒有想象中的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她眸光黯然而又平靜地接過休書。


    然後拿了剪刀,就在所有人的驚呼聲裏,她剪下了一縷頭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麽大膽的行徑震驚了她的丈夫同樣更令人震驚的還有她的話。


    “你追求著你的理想抱負,向往著自由的愛和新生,而我們未曾留洋之人,在先生眼裏便是全然的愚昧無知,這何嚐不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老舊思想?


    我讀過不少書,看過不少報,即便是困於這座宅院,也清楚的明白外麵的世界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未曾想先生回國後,不是想著如何為國拋頭顱灑熱血,而是將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妻子推入更深的深淵。


    你口中高喊著人人平等,卻潛意識淩駕於他人之上,認為喝過洋墨水的自己於我們更加可貴、高貴,所以才能夠自作主張,心安理得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遞上一封和離書。”


    頭發落地,也意味著她和眼前的人一別兩寬。


    她斬斷了這條枷鎖……


    即便是如此她在難過,她也不能表露出半分的脆弱。


    她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告訴他,以實際行動告訴他,和離是兩個人的事,而不是由他當著所有人的麵通知她。


    當她轉過身後,一滴眼淚悄然從眼角滑落,又被她極快的拭去。


    唐樂透過眼前的人,仿佛真就看到了一位穿著繁縟裝飾,頭發規規矩矩束在腦後的溫婉太太,她以一人之力與眾人所對抗,不卑不亢,讓人心生憐憫而又敬佩她的小小身體裏蘊含的強大力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虐文貌美炮灰,掀個桌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魚予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魚予漁並收藏穿成虐文貌美炮灰,掀個桌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