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的選擇,誰願意在這深山老林東躲西藏,每日擔驚受怕。


    “你當真能讓我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公孫燁沒個正行地坐在桌案上,掃了一眼四周,嗤笑一聲,頗為嫌棄地說道:“還會比現在更差嗎?瞧瞧你們這破地方,桌子凳子缺胳膊少腿,米缸裏沒有米,老鼠來了都得餓著走。”


    說著目光又落在他們身上,更嫌棄了。


    “去那什麽員外家行竊的也是你們的人吧?人送進去了兩個,你們偷到了什麽?就是那些從菜農那裏偷來的大白菜?做土匪做成你們這樣,可真是丟盡了土匪的臉。你們身上還有點肉,瞧瞧你們這的老幼婦孺,一個個臉色蠟黃蠟黃的,生病了連個大夫都請不到。”


    那眼神似是能夠化為實質,幾個大男人不自然地縮了縮身子。


    他們也沒有那麽沒出息吧。


    要不是他們下山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來這些菜,連吃的都沒有,吃大白菜總比餓肚子強。


    桑寧又問:“以後打算讓自己的孩子跟著你們土匪?”


    ……


    三天一晃而過,桑寧和公孫燁先帶著兩個孩子離開黑風寨,這孩子自然就是之前大當家的孩子,現在是桑寧的小跟班了。


    大當家的信不過把人交給桑寧帶,可惜的是,根本沒有他們說不的權利。


    他們這山寨也是窮,一架馬車都沒有。


    一頭驢拉著個木板車就算是他們的代步工具了。


    來的時候兩人被五花大綁的排在菜筐裏,回去的時候桑寧悠哉悠哉躺在板車上,兩個小家夥小的四歲,大的也不過七歲,兩個小家夥手拉著手坐在板車的邊緣,一句話也不敢說。


    下山前爹同他們說了,要他們乖乖聽眼前這人的話,絕對不能惹她生氣,他們就乖乖跟在她身邊學本事,等時間到了,他們會接他回去。


    公孫燁頗為不熟練地趕著驢車。


    瘦了吧唧的驢子喂了兩根胡蘿卜還算聽話。


    驢車慢吞吞走了有兩個時辰,到了城外的破廟。


    桑寧剛想跳下馬車,公孫燁已經做出了要扶著她要下馬車的樣子。


    桑寧搭著他的手臂跳下馬車,嘴裏嘟嘟囔囔:“小茹這丫頭肯定急壞了,還有我爹,這次回去絕對要被他們念叨死。”


    小茹,小茹,小茹……


    她這一路上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


    他知道小茹對她重要,但聽到她不住的念叨,難免會吃醋。要不是羞於開口,他甚至是想問一句,在她心裏到底是小茹重要還是她重要。


    想到這,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們被抓到山寨之前,她說有個秘密要告訴他,這幾日下山上待著,心裏記掛著別的事他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算了,也不記急在這一時,回去再說吧。


    兩小隻看到他們兩個從板車上跳了下去,他們也小心翼翼地跟著下了車,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身後。


    “李四,李四。”公孫燁還沒進入破廟,就開始喊著李四的名字。


    腳剛踏進門檻,一道頎長的身影衝了出來。


    怎麽是他?


    公孫燁硬生生止住邁向前的步子,下意識看向桑寧,身邊的人看到他顯然也很意外。


    男人穿著李四的衣裳,焦灼的神情看到桑寧有所緩和。


    見她平安無事,提著的心這才微微放下。


    “怎麽是你過來了?”桑寧好奇地問道,“不是說讓李四一個人呢,李四呢?”


    “我去找你,從小茹那知道你出了事。我不放心李四一個人過來。”秦知硯盯著她的眼睛,如實說道,“便自作主張扮作他的樣子來了這。”


    公孫燁撇了撇嘴:“我的人還不放心,你自己過來就有用了?萬一那些土匪不講信用,豈不是又一個人搭進去,李四也真是,怎麽放心把我的性命交到其他人手裏。”


    秦知硯淡淡道:“我同樣不放心把公子的命交到一個不會動腦,隻會些拳腳功夫的人。”


    若不是他拉著公子去喝酒,便不會遇到劫匪,也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一想著她差點出事,秦知硯就很難給他好臉色。


    隻有在對上桑寧的視線後,他的臉色才好一些。


    桑寧見兩人都冷著臉,打了圓場:“慶幸的是大家都沒事,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吧。”


    秦知硯微微頷首。


    他留意到後麵兩個小不點,眉心一蹙,問他們這是誰。


    “邊走邊說。”


    路上桑寧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還說自己是怎麽霸占了土匪的山寨,她說的雲淡風輕,秦知硯聽的心驚肉跳。


    就靠著他們兩人就敢闖土匪窩,萬一真出事了該怎麽辦?!


    秦知硯對著她也沉了臉:“老爺和小茹姑娘的都很是記掛你,若是讓他們知道你是故意跟著那些劫匪走的,說不了一通說教,公子還是提前做好準備。”


    “事出緊急,他們會理解我的。”


    公孫燁知道她就是嘴硬,心裏比誰都慌,忍不住說道:“晚會兒就說這主意是我出的,伯父定然是不會再說你。”


    “說起來,出了這種事和公孫公子脫不了關係,錯自然不能全部算在我家公子頭上。”秦知硯冷聲道。


    眼看著兩人又要嗆起來,桑寧趕緊拉住了公孫燁的手,“我們都有錯,不該喝酒喝這麽晚,更不該一聲不吭去土匪窩。我先交代你一句,一會兒見到我爹可別為我說話,不管他說什麽,隻管點頭認錯就行。”


    秦知硯回頭就看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他握著鞭子的手驟然收緊,克製著把兩人的分開的衝動。


    他留意到兩人對視的眼神,心裏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公孫燁的下一句話似是將他打入了萬丈深淵。


    “反正都這樣了,罵少不了了,我要不要幹脆直接和伯父說我入贅你們謝家,省的他下次還要再打罵我一頓。”


    秦知硯渾身陡然僵住,他難以置信地回頭。


    在看到兩人舉止甚是親密,桑寧也沒有反駁公孫燁的話後,臉色生血色瞬間消退。


    公孫燁知道她姑娘家的身份了?


    他死死咬緊了牙關,逼迫著自己冷靜下來,還是忍不住說道:“公孫公子,切莫嘛這些話開玩笑,影響我家公子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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