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事情絆住腳,來年的三月桑寧才踏上去江南的路,而一同前去柳州的還有當今六皇子。


    一行人低調離開上京,途徑一處小鎮,尋了個客棧落腳。


    一個戴著麵具,背著包袱的少年郎走路帶風,經過桑寧身邊時,帶上她的帷幔,白紗飄揚,少年聞到了一股藥香,聳了聳鼻頭回頭看了一眼。


    兩人似是對視了一眼,又似是隻是一種錯覺,少年收回自己異樣的眼神,一腳踏進客棧,揚聲道:“小二,來間上房!”


    啪——


    他說著把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把最好的飯菜都送到我房裏去。”


    出門在外財不外露的道理,看來這個少年不明白。


    桑寧沒錯過,那掌櫃看到銀子雙眼冒光的樣子。


    多福上前要了兩間上房,兩間普通房。


    楚晏和和裴寒同歲,兩人一路上又說不完的話要說,把兩人安排到一個房間裏也是能夠互相照應。


    小二帶著一行人上樓。


    桑寧與那少年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輕飄飄提醒了對方一句晚上別睡得太死。


    對方詫異側目。


    桑寧沒有逗留,不疾不徐地踩著台階往上。


    巧的是她和這少年竟是住在相鄰房間。


    半夜,隔壁傳來了一陣劈裏啪啦的動靜,很快又恢複一片寂靜。


    習慣了熬夜的小狐狸知道今晚晚上有熱鬧看,早就蹲在了隔壁,看夠了熱鬧,它去喊醒了隔壁的桑寧。


    桑寧搖了搖鈴鐺,一個黑衣人自窗戶潛入房間,單膝跪在她跟前。


    “跟著外麵的人,若是人有危險,就出手搭救一下。”


    “屬下領命。”


    他身影如鬼魅一般離去。


    另一邊蒙麵的壯碩男人像是扛麻袋一樣,提著少年的包袱,把人扛在肩膀上扛了出去。


    客棧的後院有人接應,見他把人扛出來了,也沒有多問。


    一人扛著少年,一人手中拿著兩把鋤頭匆匆從後門離開。


    黑衣人悄無聲息跟了上去。


    二人去的是一處荒郊野外。


    旁邊零星幾座孤墳,慘白的月光灑在孤墳上,顯得四周格外陰冷可怖。


    那兩人也不知道是習慣了晚上做事,還是沒留意到周圍陰森森的環境,半點都沒受影響,哼哧哼哧挖著坑。


    少年努力了半天,終於把嘴裏的破布吐出來,他壓下眼底的惡意,更是天真地說道:“喂,你們不是求財,財已經給你們了,做什麽還要把我活埋了?”


    他們要是現在把他放了,他就大發慈悲,隻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教訓,他們若是還不收手,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兩個人聽到他說話,回頭這麽一看,然後就愣住了。


    月光下,少年姣好的五官一覽無餘,唇紅齒白的模樣竟然是比女子生的還要好看,他們在這個小地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麽好看的人。


    兩個人對視一眼,皆看懂了對方眼底的意思。


    反正這少年郎都是要死的,還不如死之前讓他們快活快活,如此也算是死的有價值了。


    “要不……”其中一人開了口,搓著手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要不我們先不埋?老子還沒有玩過男人呢,不知道男人玩兒起來會是什麽滋味。”


    另一個男人把鋤頭往地上這麽一丟:“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分什麽先後,一起。”


    少年瞳色漸深,他想當個好人呢,看來有人非要往刀口上撞,既然如此,他也就沒必要心慈手軟了。


    兩個男人一步步朝著他靠近,誰都沒有察覺到兩條蟲子正順著他們的衣裳往身上爬,很快就沒入他們的衣襟。


    “你別別過來。”少年敷衍地喊了這麽一句,心裏默念著數字,等著他們在他跟前痛苦掙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樣。


    嘭——


    兩個大塊頭突然倒地。


    少年眼底閃過疑惑。


    見鬼了?


    一黑影從樹上飛身而下,他拔出長劍一挑破少年手上的繩子,嘶啞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森寒:“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


    少年眨了眨眼,很是不解地詢問:“你是誰?為什麽幫我?”


    “奉命行事。”他言簡意賅地答道。


    少年腦海中閃出一個頭戴帷幔的身影,趕緊追問:“是不是白天那個穿青色衣裙的女子?”


    暗衛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很快消失在視野裏。


    少年蹲在昏死過去的兩人身邊,自言自語:“這世上還有不少好心人啊,看在那好心人的份上,就讓你們痛苦的死去吧,哎,這世上當真是找不到比我更心善的人了。”


    他抬手撒下一把粉末,那兩人身子抽搐一下,臉色漲得通紅,很快就沒了呼吸,得虧他們選了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隻怕是短時間裏不會有人發現他們的屍體。


    少年沒有回頭看一眼,他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哼著怪異的曲調往客棧走。


    客棧的某一處房間,一條青綠色的小蛇順著門縫遊進房間。


    床上的人正做著發財的美夢,完全不清楚危險逼近。


    男人吧唧嘴的聲音變為痛苦的呻吟,他捂著脖子在床上痛苦掙紮,很快掙紮的動作漸漸消停,男人的臉色轉為灰白,嘴唇烏青,胸口再也沒有任何起伏。


    第二日天未亮,客棧裏傳來驚悚的尖叫,還在睡夢中的人被外麵的動靜吵醒,客人一臉不滿地從房間裏出來。


    在眾人的罵罵咧咧中,店小二連滾帶爬的從掌櫃的房間裏跑出來。


    “死……死人了!”


    楚晏和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追尋桑寧的身影。


    桑寧側目:“害怕嗎?”


    他搖了搖頭:“不怕,隻要阿姐在我身邊我就不怕。”


    裴寒不甘示弱,小聲地說道:“阿娘,我也不怕。”


    “啊,死人了,好可怕啊。”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話裏的意思是害怕。


    他們可沒有一個人聽不來害怕的語氣……


    仿佛在說一句,啊,今天的飯菜可真豐盛啊。


    如此的淡定。


    幾人循聲看去。


    唇紅齒白的少年努力往他們跟前湊,見他們看過來,又是很不走心地說了句自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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