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趣,你就像是一個爛木頭。”


    江雪燃不禁吐槽了一句,上挑的眼尾沾染著幾分放肆,在話說出口的片刻,她才猛然回神。


    等等……她怎麽就直接把心中的話說出來了?


    看著沈問瀾的背影,江雪燃心中生出的懊惱還來不及消化,便聽到他清朗的聲音響起。


    “前麵有一個空的廂房,我在這裏守著,三小姐去換衣裳吧。”


    江雪燃回神,將方才宮女準備好的衣物囫圇抱起,而後躲進了廂房之中。


    她很快便換好了一身衣裝,走出門時,長發垂落,這一身宮裝襯得她麵色極好,再過穠麗的衣裳在這張令人黯然失色的臉前,都隻能淪為陪襯。


    沈問瀾微微皺起眉心。


    瞧見沈問瀾眉心的川字,江雪燃神色莫名地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有什麽不妥之處?”


    她方才也研究了一會兒,這古代的衣裳著實不好穿,隻不過畢竟穿越來已有一段時間了,她剛才出門前仔細瞧了一番,應當是沒有什麽錯處。


    沈問瀾視線落在她柔順濃密的發梢。


    “三小姐,還未曾挽發。”


    聞言,江雪燃也不禁苦惱起來。


    旁的她還能像模像樣地學兩下,隻是這綰青發極為複雜,往日也都是夏襲來做的,因此江雪燃嚐試半天,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這個我不會。”


    江雪燃端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


    半柱香後,坐在一片靜謐的池子旁,沈問瀾一隻手拿著銀簪,麵對著江雪燃滿頭青絲,一時間無從下手。


    “方才提意見的時候不是很能耐嗎?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綰上。”


    江雪燃素手捏著一枝寒梅,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今日一到國子監,其實江雪燃便想逃課了,此刻借著這個緣由,總算能夠出來偷懶放鬆一會兒,應當也不會有人怪罪到她的頭上。


    如此想著,江雪燃便愈發悠哉起來。


    沈問瀾如臨大敵。


    他這隻手拿過弓箭,也提過雙刃與戟鉞,卻從未替人綰過青絲,被雕琢得十分精致的銀簪更像是殺人利器,隻是此次並非為了殺人。


    沈問瀾伸手,將江雪燃的發絲理順,回想著往日看到夏襲是如何綰的,隻是那些畫麵過於模糊,他也從未留意過。


    湖中滿是堅冰,隱隱綽綽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沈問瀾後知後覺。


    他為何要如此乖順,江雪燃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總之又不是他的清譽,江雪燃便如此回去,於他而言也沒有什麽旁的損失。


    思及此處,沈問瀾的麵色一冷,將簪子還到江雪燃的手中。


    “三小姐,這個我實在不會,還是找旁人來吧。”


    見沈問瀾罕見吃癟的模樣,江雪燃便覺得心情一陣愉悅,三兩下總算是簪上了,隻是偶爾還有發絲垂落。


    兩人往外走著,不出多遠便遇到了一個宮娥,被江雪燃拿著過來梳好了發絲。


    回到校場時,便全然沒有了方才的狼狽。


    “雪燃,你回來了!”


    柳冰河大步走過來,賀陵川與小公主都已經不在此處了,江雪燃打量了一番,便收回目光。


    “今日之事錯也在我,分明察覺到了小公主對你有敵意,卻還沒有時時盯著。”


    見柳冰河眼下散不開的陰霾,江雪燃無所謂地大手一揮。


    “若是什麽事都要怪在你的頭上,明日隻怕你就要被呀得變矮幾分了。”


    小公主會對她動手,也是猝不及防,就連江雪燃自己都未曾察覺,又怎麽能怪到柳冰河的身上呢?


    “騎射課快要結束了,今日之事我代小公主給你道個歉,順便送你回府吧。”


    江雪燃雖然再三推辭,但柳冰河也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一直將人送到了國公府的門前。


    若不是因為江則疏此時有公務纏身,並不在府中,隻怕還要登門致歉。


    江撫柳遠遠便收到了係統的消息,得知今日江雪燃在校場之上也是有驚無險,不禁鬆了一口氣,但還是非要親眼看見才能徹底放心,於是一早便等在了門前。


    一見到江雪燃進門,邊邁著蓮步走近。


    “第一日去國子監,雪燃可有遇到什麽不順?”


    江雪燃心中一暖,隨後便攀上江撫柳的胳膊,拉著她往裏麵走。


    “沒什麽不順的,今日還騎到了柳冰河的好馬,有意思著呢……”


    沈問瀾默默墜在她們的身後,瞧著江雪燃對江撫柳一副親昵依賴的模樣,心下不解。


    雖然他並不能完全知曉,幾個係統之間有沒有什麽聯係,但這些攻略者似乎都有著同樣的一個目標,也就是他,因此無論如何也算得上是競爭者才對。


    為何江雪燃總是在做一些無用之事?


    “沈問瀾,你愣著幹嘛呢?還不快去換一爐碳!”


    院中的炭火已經有些冷了,夏襲不在,江雪燃也隻能大著膽子指喚沈問瀾了。


    反正他現在也是一個掛名仆人,日後過了這個村兒,隻怕就就沒這個店了。


    “是。”沈問瀾垂眸。


    肩胛間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之前擋箭的傷口還沒有痊愈,今日為了能追得上呼雷,傷口難免被牽扯。


    隻是這些他絕不可能與任何人說。


    江雪燃本來毫無察覺,直到瞧見了江撫柳頭頂的金字。


    【果然呀,炮灰女配就是炮灰女配,什麽時候都是會得罪男主的……男主傷口都裂開了,她還讓人家幹活!】


    心中倏地一緊,隻因江雪燃就是全然將這件事給忘了,並非故意為之。


    怪就怪在沈問瀾當日便能下床隨意走動,這幾日來又從未表現出受傷的模樣,江雪燃自然早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現在把男主叫回來休息還來得及嗎?


    那肯定是來不及了。


    因為轉眼間,江雪燃便見到一道單薄的身影捧著新的炭火進了院子,對上她複雜的目光,似乎還有些疑惑。


    江雪燃隻得閉目,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角。


    沈問瀾實在是太善於偽裝了,一時間明明自己早已知曉的事,都會因他這一副偽裝而逐漸被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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