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軟柿子,隻是不想在宮中惹麻煩。


    更何況現在江雪燃還未弄清楚,究竟隋可馨為何如此厭惡她,不想漏了馬腳,讓旁人瞧出來她並非原主,也就隻能暫時忍耐了。


    “走吧。”


    江雪燃拉著沈問瀾,沈問瀾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側一臉不甘的隋可馨,才跟上去。


    他幾世以來,見過隋可馨不少次,隻是隋可馨雖然性子張揚,也並未對誰有著如此深的惡意——畢竟往次江雪燃早早死了,隋可馨也不會對著一個死人發脾氣。


    “若是以後見到隋可馨,還是繞道走比較好……”


    說到這裏,江雪燃倏地回想起方才隋劍朝著自己妹妹揮鞭,依舊冷酷無情的模樣,一陣膽寒,補充道:“不對,是見到他們隋家人,就繞道走比較好。”


    正好隋劍和沈問瀾也不對付,如此這般,他好她也好。


    “今日之事……回去之後就莫要與二姐說了,省得她為我憂心。”


    江雪燃叮囑著沈問瀾,不知不覺間便到了鳳賢宮。


    闔宮家宴,各宮中人自然都要先到皇後那裏問安,隻是當今聖上後宮之中隻有皇後,瞧著難免冷清,大概也隻有幾個公主在。


    江雪燃一想到這宮中,有一心試探的昭陽公主,還有先前便針對於她的小公主,就不想進去。


    站在宮門前躊躇了片刻,終究是深深歎了一口氣。


    “你便在宮門前候著吧,我進去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來個痛快。


    沈問瀾頷首,自從進了宮,他便收斂了往日的鋒利,如同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不露其寒芒。


    江雪燃也見慣了他如此,於是跟著宮女大步進了鳳賢宮。


    遠遠,便聽到昭陽公主與皇後娘娘的說笑聲。


    “永和郡主到!”


    隨著宮人的通傳,交談聲戛然而止,江雪燃頓時感到有些尷尬,走進宮中,隻見皇後娘娘坐在上首,笑意溫柔。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江雪燃規規矩矩地行禮,便聽到一陣衣裙迤邐拖過地麵的聲響,一雙手將她扶起來。


    “郡主不必如此多禮,今日是家宴。”


    皇後竟親身過來將她扶起來,江雪燃受寵若驚的同時,更感覺到周遭的目光,盡數落在了她的身上。


    “皇嫂你對她那麽客氣做什麽?”


    小公主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嗤笑一聲,“聽聞方才宮門前,隋家小姐還將她大罵了一頓,要我說,這般裝腔作勢之人確實該罵。”


    江雪燃今日穿得素雅,淡紫色的褙子,外麵籠著純白柔軟的狐裘,瞧著溫婉純良。


    墨發如瀑,一張精致嫵媚的小臉因隆冬中徹骨的冷意而微微泛紅,瞧著十分惹人聯係。


    小公主此言一出,江雪燃的眼眶便倏地紅了。


    “小妹。”


    昭陽公主不讚同地搖了搖頭,小公主則依賴地抱住她的胳膊。


    “好了好了,你們一個個都護著她,那我不說就是了嘛!”


    江雪燃早已麻木。


    隻是不知道,來日小公主知曉了昭陽公主與她心心念念的陵川哥真正的關係,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皇後娘娘從始至終,唇邊都掛著一抹淺笑,似乎對她們說些什麽不感興趣。


    “隴南水患已然和緩,不日江總閣便能班師回朝,陛下特意將昨日江總閣所呈書信留在本宮這裏,讓你看看,帶回府中以慰相思,也免得你們一家子憂心。”


    皇後拉著江雪燃的手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將一封信遞過來。


    江雪燃倒是沒想到,皇上會這麽貼心。


    “那臣女先謝過陛下與娘娘了!”


    江雪燃抽出書信,隻是甫一看到信上的字跡,便頓住了。


    不對……


    她先前見過江則疏的字跡,雖然這信上的字跡與江則疏十分相似,但絕非出自江則疏之手!


    若是她剛穿越而來,恐怕也瞧不出其中的蹊蹺,但連日來她在國子監中,也不是白白虛度光陰。


    “怎麽了?永和郡主看到這信,似乎不是很開心。”


    江雪燃心下一驚,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隻是一時感慨,隴南罹此大難,終於得救,臣女也替陛下和娘娘,還有隴南的百姓開心。”


    聞言,皇後伸出手輕撫過江雪燃的臉蛋,隻是黃金的護甲劃過她鬢間,泛著微微冷意。


    江雪燃心中原本就有著誣陷的猜測,此刻更是不由得緊張起來。


    為何會有人仿造江則疏的字跡,呈上這一封信?


    若隴南水患並未緩解,那是不是代表江則疏……出事了?


    “永和郡主這張小嘴,確實很甜,難怪頗受人喜愛。”


    皇後在她的櫻唇之上輕輕一點,隨後收回手。


    “既然信送到了,本宮便不耽擱時間了。”


    “走吧,陛下隻怕也等急了。”


    小公主連忙走到皇後身側,揶揄:“是呀,皇嫂與皇兄分開一刻,皇兄便思念得緊,我們在不在他才不在意呢,皇嫂到了才是真的!”


    皇後娘娘失笑,幾人說笑著往外走,江雪燃卻覺得從頭冷到了腳,不知是怎麽跟在她們身後走出鳳賢宮的。


    沈問瀾候在宮門前,看到江雪燃的第一眼,便瞧出她有些不對勁,眉心不自覺皺了一下。


    這是……受欺負了?


    想到江雪燃這張從不委屈自己的嘴,應當不會站著被人欺負,隻是除卻此事,還能有什麽引得她如此?


    “本宮瞧著,這位侍衛似乎有些麵熟。”


    皇後忽然開口,江雪燃回過神,隻見皇後此話正是在說沈問瀾,心頭又是一緊,快步走到沈問瀾身側。


    “娘娘好記性,此前我入宮恰逢陛下遇刺,便是我這隨從在側。”


    皇後露出恍然的神色。


    “想起了,陛下還給他脫了奴籍,不曾想如今他竟還留在郡主身側。”


    江雪燃垂著眸子,好在皇後並未再說其他,朝著家宴的宮殿走去,江雪燃也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她現在已經受不起再多的驚嚇了。


    與前麵幾人隔開一段距離,沈問瀾啟唇。


    “發生什麽事了?”


    江雪燃抿唇,猶豫著是否要將偽造信件一事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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