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應年就讓陳勳去調查了趙漣家裏的情況。


    陳勳是集團裏唯一一個受兩任總裁栽培提攜過的員工,業務能力和辦事效率自然沒的說。


    不過半天時間,陳勳就帶著整理好的趙家資料來孟家見孟應年。


    鬱知和孟應年去老兩口院子吃的午飯,溫一盈和索索也在。


    吃過午飯,索索邀請鬱知一起去看孔雀。


    白天氣溫高,孔雀在室外草坪受不了,早上出來放過風之後都回動物園了。


    是的,孟家除了高爾夫球場、馬場、博物館、植物園……等等單拎出一個都能做獨立景點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個動物園。


    除了國家明令禁止私人飼養的物種,孟家基本都養了個遍,尤其是那些可愛的、漂亮的動物。


    沒什麽特別理由,小朋友喜歡罷了。


    以往周末,索索黏孟應年最多。


    索索是遺腹子,從出生那天起,生命中就缺少父親這個角色。


    孟應年非常疼愛索索,在索索心裏是如叔如父的存在。


    另一方麵,孟應年和孟應天是親兄弟,信息素相似。


    人類幼崽都渴望父母的安撫信息素,索索沒有父親,這份渴望自然而然轉移到了孟應年身上。


    這兩年索索慢慢大了,對孟應年的依賴減弱許多。


    索索出生的第一年,對父母的安撫信息素是最依賴的。


    單靠溫一盈一個人根本安撫不了他,索索經常半夜啼哭不止,哭得嗓子都啞了。


    溫一盈心疼孩子,又免不了因此勾起失去丈夫的傷痛,原本有好轉的抑鬱症再度複發。


    有一次,溫一盈抱著索索上了樓頂。


    多虧家裏保姆及時發現,叫上管家和傭人將母子倆救下,及時製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事後溫一盈愧疚不已,沒有任何人責怪她,她卻無法原諒自己。


    她認定自己是想要殺死孩子的糟糕母親。


    溫一盈害怕同樣的情況再發生,痛下決心,將索索托付給父母,主動住進精神病院,接受專業治療。


    索索已經沒有父親了,不可以再失去母親。


    她必須讓自己好起來,連帶著孟應天那份一起活著。


    孟應年那時在恢複期,整日臥床,連地都不能下。


    他聽家裏人說了這些事情後,盡管精力不濟,還是讓保姆每天帶索索來醫院待半天。


    孟應年除了陪索索玩,還會不間斷對索索釋放安撫信息素。


    雖比不上親生父親,他和溫一盈輪流安撫半天,這樣持續了幾天,索索夜裏很少哭了。


    兩家長輩看在眼裏,不約而同有了一個想法。


    ——撮合溫一盈和孟應年。


    一來,溫一盈如果再婚嫁給孟應年,索索這個遺腹子也不用認外人當後爹了。


    二來,孟應年跟孟應天是親兄弟,論跟孟應天信息素的相似度,誰都不可能有孟應年高。


    對索索而言,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接受孟應年做自己父親,都是最容易的。


    世界上哪有比孟應年更合適的後爹人選?


    孟應年和溫一盈知道兩家長輩的想法後,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態度堅決,說絕不可能。


    孟應年還給兩家長輩潑了一盆冷水。


    “你們是忘記我對omega信息素過敏了嗎?”


    兩家長輩沉默許久。


    孟恒澤緩緩開口:“抗敏藥已經在研發中了,等有藥了,這個問題便能解決。”


    “等有藥了?”


    孟應年好笑地反問:“我們為什麽要等?說得好像我和嫂子結婚這件事已經萬事俱備,隻差抗敏藥這陣東風了一樣。”


    “別把你們的一廂情願強加在我們頭上。”


    溫孟兩家是世交,溫一盈和孟應天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自小有婚約。


    孟應年比他們小八歲,孟應天是個弟控,溫一盈也拿孟應年當親弟弟。


    他們兩個以姐弟相處二十幾年,早跟親人一樣了。


    突然要兩個堪比姐弟的人做夫妻,這在精神上怎麽不算一種亂倫?簡直荒唐至極!


    何況孟應年當時站起來的希望渺茫,他不想以殘廢之身拖累任何人,早就斷了結婚的念頭。


    後來溫一盈情況好轉,出院之後,來醫院看望孟應年。


    兩人閑聊時,提到了長輩希望他們結婚這件事。


    溫一盈聽孟應年說完自己的想法,輕笑道:“信息素過敏、腿傷、甚至於我們之間叔嫂關係,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


    “我們並不相愛,這才是我們做不了夫妻的根本原因。”


    孟應年怔愣片刻,也笑了。


    “你說得對。”


    溫一盈還說:“大家都把我和應天的感情看得太廉價了。他不在了,我接受不了失去他的事實,難道這就意味著我可以跟他弟弟在一起嗎?”


    “世界上隻有一個孟應天,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誰都不是他,哪怕你是他的親弟弟,你也不是你哥哥。”


    “同樣,你也有你的人生,你不是孟應天的替代品,你是孟應年,你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所以,我們保持現狀就是對索索最好的選擇。索索需要的是疼他愛他的小叔,而不是為了他犧牲自我,餘生隻為索索父親這個角色而活的傀儡。”


    孟應年聽完後沉默了許久,然後問:“那嫂子你的人生呢?”


    溫一盈苦笑道:“永失所愛,這就是我的人生。”


    孟應年心裏酸楚不已。


    他嚐試開導溫一盈:“我哥肯定希望你幸福,而不是為他困守一生。”


    “我也想幸福啊。”


    溫一盈低眉看著無名指上的婚戒,眼中帶淚,卻又笑著。


    “應年,我從來沒有不想幸福。”


    “我也想幸福的……”


    孟應年鼻子倏地一酸。


    自那以後,孟應年再也沒有在孟應天的事情上勸過溫一盈一句。


    她並非不懂,她隻是做不到。


    溫一盈永遠被困在了孟應天去世的那一天。


    所有看似為她好的勸慰,都是一種置身事外的傲慢。


    如今,孟應年看著索索黏著鬱知,竟覺欣慰。


    鬱知是beta,對索索沒有任何信息素上的吸引,但索索還是黏著鬱知。


    因為缺乏親生父親信息素的安撫而患上的多動症,也有明顯的好轉跡象。


    至少,索索沒有被困在失去父親的那一天。


    他是有在好好長大的。


    孟應年抬起頭,在不遠處的溫一盈臉上看見了相同的情緒。


    兩人相視一笑。


    溫一盈留了兩個傭人照看索索,自己回了院子午休。


    孟應年也不願打擾索索和鬱知都獨處時光,趁這個時間回了自己院子,處理一些公務。


    陳勳在客廳恭候多時,茶都喝了三杯。


    一聽鄧陽來報孟應年已經回院子了,陳勳趕緊拿著趙家的資料去了書房,片刻不敢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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