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楚齊安睡的正沉,冉雀在外間營帳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心裏是有好多話要對楚齊安說的,可是不知道從哪說起。


    突然一陣喧鬧聲傳入她耳朵裏,她迅速穿好外套下床,一掀開營帳的門簾,就瞅見外麵火光滔天,喧鬧聲中隱隱夾雜著兵士們喧嚷救火的聲音。


    冉雀心道:糟了,失火了。


    她匆匆往前麵跑去,剛跑出兩步又折回來,踮著腳輕輕進了裏間營帳,小心的把雀芒劍靠在門邊。


    楚齊安睡的正沉,渾然不知外麵的事。


    冉雀一到前麵,就遇見來來往往救火的兵士,她擋下一人問道:“出什麽事了。”


    那兵士小心的答道:“回雀將軍,糧草失火了。”


    這真是個晴天霹靂般的壞消息。大戰在即,糧草失火,豈不軍心渙散。


    將到中軍大帳之時,帳外鼓手號手到齊,鼓號同響,這是召集將軍們議事。


    很快前半夜聚過的人,又聚在這裏了。


    隻不過來人少了一人,正是墨鱗部落首領蝰蛇。


    冉融麵色鐵青,兩道法令紋深深嵌入肉裏。人一到齊,他徑直開口怒道:“來人,將天豹拿下。”


    天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跪倒在地回到:“大首領,屬下無罪,屬下對您一向都忠心耿耿。”


    旁邊站著的四個兵士不由分說,直接將天豹押在地上。


    冉融怒道:“先前幾仗,也沒見你們東西分部前來幫忙,倒是你們剛一來,那蝰蛇便燒了糧草,搶了軍馬,趁亂逃了。”


    天豹道:“是蝰蛇那廝背信棄義,我天豹鐵骨錚錚。屬下願意去追回蝰蛇,交給大首領處置,否則提頭來見。”


    聽天豹這麽說,冉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道:“那蝰蛇想來已是被蒼狼部落收買,你二人一同前來,我對你也是放心不下。”


    韓歆、九宗門弟子都默不作聲,這是人家部落內部的事,身為外人他們是不好插嘴的。


    要是討論拳腳、身手,他們還能說道一二,這領兵打仗、行軍布陣他們都是門外漢。


    冉融一聲令下:“鵬兒,提三千輕騎,連夜追趕蝰蛇,追到之後,就地處決。”


    冉鵬誌大才疏,好大喜功,聽得父親命令,回一聲:“孩兒領命。”但轉念一想,又問,“請問父親該往何處去追?”


    這兒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與他那劍眉星目的神武樣貌是極不匹配的。


    冉融這要緊關頭,正需得力人手,卻聽得兒子來了這麽一句,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冉鵬踢翻在地,厲聲道:“往哪追,自己去想。”


    冉鵬狼狽的站起身,倒著往帳外退,怯怯的回一聲:“是。”


    這時候冉雀開口了:“父親勿怒,請聽我一言。”


    冉鵬退到門口,就停下了,他出去還著實不知道往哪追,想先聽聽雀妹子有什麽好主意。


    冉雀道:“既然蝰蛇叛變,對方必然有所準備,此時去追,萬一再遭遇蒼狼部落,恐怕凶多吉少。”


    冉鵬一聽是這麽個理,就等父親重新拿主意。


    冉融覺得冉雀說的有道理,道:“那該如何?”


    冉雀道:“女兒以為,當今之計,先穩定軍心,整備軍馬,嚴陣以待。分兵出去,若敵方此時來襲,則無力招架,還請父親定奪。”


    “嗯”冉融,聽得女兒一番分析倍感欣慰,這女兒身上總有她娘影子。


    天豹一用力將押著自己的四個士兵震開,道:“屬下願為首領分憂,親率我部,戒備敵人來襲。”


    噌一聲,他拔出腰間彎刀,道:“如果大首領還信不過屬下,屬下願意自斷一臂,以表忠心。”


    說罷天豹提刀砍向自己的右臂,這一幕把九宗門的人都震住了,連他們也覺得這天豹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冉融多疑而寡斷,這會還沒拿定主意,不知這天豹是真的忠心,還是在給自己演戲。


    正當刀刃觸到盔甲之時,當啷一聲響,冉雀金絲軟鞭出手,纏在刀刃上。冉雀手腕一抖,真氣之力迸發,震的天豹短刀脫手。


    冉雀道:“天豹首領,我信得過你。”


    天豹跪倒在地,滿臉委屈道:“多謝雀將軍。”


    見女兒先出手替自己拿了主意,冉融才慢慢道:“天豹首領,下去整軍吧。鵬兒一並去吧。”


    天豹、冉鵬得令都退下了,九宗門弟子也去幫忙。


    這裏剩下冉融、冉雀父女兩人。


    冉雀問道:“父親,損失大嗎。”


    冉融歎息一聲道:“救回糧草,大概隻夠三天了,大部分糧草、戰馬是被蝰蛇那叛徒劫走了,想來是要送給蒼狼部落邀功。這燒掉的隻是他帶不走的一小部分。”


    “我去截回他”冉雀自信的說。


    冉融不解問道:“剛才你不是不讓冉鵬去截嗎,這會有把握了嗎?”


    冉雀一笑道:“不是我有把握,是我對楚先生有把握。”


    “是那個叫楚千的楚先生嗎?就是你說的英雄?”


    “當然,我相信他,相信族裏故老相傳的預言。”


    好吧,給你五千輕騎,你要多加小心。”冉融果然還是對這個女兒有所偏袒的。


    “不必,一千就夠了。麻煩父親整備軍馬,我去後營請教一下楚先生。”說完冉雀匆匆奔向後營。


    鼓號齊鳴之時,楚齊安就被吵醒了,他起來一看之間雀芒劍靠在門邊,外間營帳又不見冉雀,想來她是有事去大帳了。


    她到底是什麽事呢,楚齊安一時好奇心起,就想著用一用人遁境界的明晰吉凶禍福之法。


    楚齊安在腦子裏推演陰符占卜盤式,“六乙加辛,青龍逃走”。


    楚齊安心道:“原來是這樣。”


    冉雀腳步倉促,進了後營,他必須得叫醒楚齊安了,他大聲嚷道:“楚大哥,快起來啦。”


    楚齊安正端坐著,微閉著眼睛,就等她進來,冉雀一進來就嚷道:“楚大哥,不好了,蝰蛇首領搶了糧草,叛逃了,現在該怎麽辦。”


    楚齊安也不多問直接回道:“領輕騎一千,速往東南方,七十裏後,俘敵而歸。”


    冉雀眼裏放出光來,又瞧了一眼楚齊安,此刻對他敬若天神,他的氣質正吻合自己構想的預言裏的英雄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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