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融道:“楚先生,我們實是有事相求,楚先生若不應允,我們就跪在這兒,不起來了。”


    楚齊安一看這父子二人的狼狽相,再一看冉鵬負傷斷臂,就知道必然是前方吃了敗仗。


    楚齊安拉起冉融道:“有事就說吧,能做到的我絕不推辭。”楚齊安也想給他們做點事還了人情,然後兩不相欠。


    冉鵬道:“楚先生,那蒼狼部落請來的軍師,果然神通廣大,他一呼風喚雨,我部落的元素之力便施展不開。”


    楚齊安一攤手道:“呼風喚雨這等神通,我不能敵。”


    冉融道:“我聽雀兒說了遇到你的前後,我們相信你就是預言裏的英雄,當下我族的危機也就隻有你能解救啊。”


    楚齊安心裏不悅,暗暗道:“這會遇上危機了就開始信什麽預言,早幹嘛去了?”


    楚齊安回他:“我客居在此,無論是九宗門高徒還是令郎冉鵬對我多有成見,我參與貴部戰事,怕是難以服眾。”


    “那該如何?”冉融一思索道,“我冉融以首領兼族長之名在此立誓,今後膽敢有對楚先生不敬者,殺無赦。”


    “也不必那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冉融首領隻需設一高壇,祭天拜將,這樣我才方便鼎力相助。”


    楚齊安的要求一下觸及到了冉融內心最敏感的地方,他心下猶疑不定,暗暗盤算了一番:要是讓這人掌握了軍權,他要有二心,我如何防備?


    但眼下危機更急,冉融決定暫時依著他,於是說:“楚先生高見,我願奉楚先生為大將軍,統領全軍。”


    九月十三,黃道吉日,宜祭祀。


    神闕原大營,轅門外赤羽部落的士兵都排列的整整齊齊。他們正對著一個九層高台。


    各個重要人物一應在場,有冉氏父子三人,九宗門門徒,薑族武師。


    當然還有今天的主角楚齊安,隻不過現在他用的是另一個名字:楚千。他今天特地穿了一副鋥亮的盔甲。


    高台兩旁鼓樂、儀帳一應俱全。台上祭品豐盛,香火氤氳。


    族裏專司祭祀的法師戴著獸麵獠牙的麵具,在台上禱告。


    法師拖著詭異的調子喚了一聲:“請大首領、大將軍登台。”


    冉融伸手向楚齊安道一聲:“楚先生,請。”


    楚齊安在前,冉融在後二人先後登上了高台。那法師向著這二位一施禮,將拜將檄文遞於冉融,然後退在一邊。


    冉融攤開檄文朗聲念道:“諸神在上,列祖在前,今我赤羽部落大首領兼族長冉融拜楚千先生為大將軍,統領全軍,行生殺賞罰之權……”


    待得冉融念畢,法師又拖著腔嚷了一聲:“請授劍、印。”


    法師將一柄古樸玄黑的重劍和一枚大印呈給冉融,冉融再將劍、印交予楚齊安。


    這劍正是星火神芒,上次是冉雀以自己的名義贈予楚齊安的,這次這是以赤羽部落的名義。


    楚齊安接過劍、印道:“今我楚千既為大將軍,必退蒼狼部落,還南荒一片太平。”


    楚齊安一手托著大將軍印,一手持劍直指蒼天。台下士兵一片沸騰,都呼喊著:大將軍,大將軍……


    拜將儀式完畢,楚齊安下了高台,冉雀第一個上前道:“恭喜大將軍。”


    楚齊安一笑回她。


    冉鵬看了楚齊安的風光總覺得心裏不美,他那副將湊上來道:“將軍為何事不悅,屬下願為將軍分憂。”


    冉鵬低聲罵道:“你能分什麽憂,現在赤羽部落正是用人之際,你能拿他怎麽樣?”


    那副將做了個手勢,他伸出手,掌緣在脖子旁一抹。


    冉鵬道:“要能動手,我早動手了。”


    副將道:“鵬將軍,他要立了軍功,日後部落裏哪有您的位置,屬下真為您擔憂。”


    冉鵬站的位置此刻離楚齊安並不遠。


    很快楚齊安就注意到了這兩人在竊竊私語。楚齊問:“二位,莫非是對在下擔任大將軍有什麽異議?”


    “沒有,當然沒有。”冉鵬尷尬地回。


    “你身邊那位是?”


    “回大將軍,這是我的副將。”


    楚齊安一擺手怒道:“來人!將冉鵬副將拖下去,重責二十仗。”


    那副將不服氣道:“憑什麽打我?”


    楚齊安道:“你回頭看看行伍之間,哪個士兵不端正肅立,而你在本將軍眼皮底下聒噪不安,分明是不把分將軍放在眼裏。”


    楚齊安知道不服他的大有人在,當下戰事緊要,他自然沒空去給這些人樹立威儀。


    嚴刑逼壓無疑是最快捷的立威手段。


    冉鵬副將被拖下去了,他咬牙切齒暗道:“你小子,這一切遲早要你還回來。”


    楚齊安特地問過冉融,冉融也不得不稱讚楚齊安紀律嚴明。


    拜將之後,冉融為楚齊安安排了靠前的營帳和各種金銀財物,但楚齊安都沒有接受。


    冉融有些憂慮,暗道:財富不能動其心,這人的弱點究竟在哪裏?日後必然是個不好掌控的角色。


    冉雀現在則很欣喜能在楚齊安手下效力,這樣她能夠時常見到心中英雄的風采。


    回想當初,她半路救得楚齊安,本打算等他傷愈,安置他在自己手下當差。


    現實總那麽微妙,和遐想總不能恰當的銜接。


    她對這樣的差距很滿意。


    現在赤羽部落冉融以下有戰力的人員都被編為一隊,由楚齊安總領,他屬下則是冉鵬、冉雀二位將軍。


    這幾日,他並沒有閑著,除了自己操練武藝以外,還常常在校場上檢閱士兵的訓練,安排士兵多備火料,修築神闕原的防禦工事,以此形成再戰的地利條件。


    顯然他對赤羽部落的事比原來上心了太多,這是因為他得到了足夠的尊重。


    白夜忙碌一整天,夜晚他也不清閑。


    除了分析各處崗哨送回的情報以外,他時常望著深邃的星空出神。


    達到人遁境界的楚齊安,此刻已經初步學會占卜運籌之道,推演盤式,觀察天象俱在其中。


    兵者,詭道也。兩軍交戰首重天時,順著生、逆著死,是故不明天相休咎,無以察禍福吉凶,無以明攻守進退。


    這最後一戰,將成為楚齊安揚名南荒的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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