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這一番爭辯就足足持續了三天。


    到頭來互相指責也沒論出個究竟。


    以殺懲殺或許本來就是個悖論。當然辯不清、道不明。


    那麽孰是孰非就要歸結到根本問題上——孰強孰弱。


    正當他們要動手的時候,天邊有幾道白光劃過,是李鑠金、易春秋和白猿等人從鳳棲山回來了。他們可比落月晚了好幾天。


    這時候其他修為不足,使不出浮光掠影的散仙也都出來了。


    他們已在這山上安了家,各自都找了一處隱秘的居所。


    楚齊安一行他們是熟悉的,沒有落月援手,他們恐怕還困在山外山裏。


    隻不過落月一來直接進了結界,他們想攀個關係也是沒趕上。


    再後來,伽葉大法師等強者到來,他們更是不敢貿然現身。


    可李鑠金等人歸來的時候,他們便出現了,這時候他們還指望李鑠金能拿個主意。


    剛一落地,李鑠金問道:“幾位高僧從何處來?”


    當他看到菩提禪師時恍然明了,這些人當是禪師請來的幫手,依裝束來看,還有兩位修道的人。


    而最讓他們震撼的是菩提禪師竟站於隊尾一言不發。


    一想便知,前邊五位都有更厲害的手段。


    李鑠金道:“眾位遠來是客,我等散仙招呼不周,還望勿怪。”


    青陽真人不看也知道他們的底細,斜著眼道:“老道我來也就來了!”他還有後半句沒有說出口,那是“你能把我怎麽樣?”


    隻不過青陽真人還是稍微顧忌那麽一點身份的,所以才把話留了三分。


    聽了這話,這些散仙都沒有吭聲,李鑠金在無形中已為大家拿定了主意。


    他們決定暫且忍讓著。


    這世界,太多忍讓並非寬容而是別無他法。


    李鑠金又謙恭道:“幾位上仙有要事相商,我等散仙暫且回避,這就告辭了。”


    說完他正要準備退去。


    “慢著!”突然一聲厲喝震住了他。


    李鑠金道:“上仙有事請吩咐。”


    不料那青陽真人道:“今日我們為降妖除魔而來,旨在為人界除一大患。這裏的人都得死!”


    李鑠金他們不由得心聲怒火。


    楚齊安打斷青陽真人道:“包括你嗎?”


    青陽真人隻是吭了一聲,並不作回答。


    李鑠金、易春秋和白猿俱是在心中咒罵這老道欺人太甚。


    嵐汐和冉雀也覺得這青陽真人太過蠻橫,絲毫不像有道高人。


    倒是落月依舊風輕雲淡,她滿不在意道:“道長白發蒼蒼看來已是時日無多,不如從哪來回哪去,少這麽折騰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小女娃好大的口氣,殺我道教弟子的還有你。今天老道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楚齊安道:“養老送終無外乎父子,你這般送法,豈不是願為我子?”


    這一番強詞奪理惹的眾人哄笑一片,李鑠金等人笑得肆無忌憚,他們要用笑聲表達出自己的憤怒。


    青陽真人對伽葉大法師道:“這些人冥頑不化,這就動手吧!”


    伽葉大法師宣了一聲佛號,然後現了金身,他周身金光縈繞,身軀足有丈二之高。


    他的兩位師弟,雲台和非難也是同樣,隻不過金身略矮於他。


    青陽真人和丹陽真人身現紫氣,也顯出了高大法像。


    楚齊安驚歎道:“這,這都是等同天界正神的法力!”


    楚齊安雖未修得仙道,但其本領也可與一般正神一較高下,可一連五位這樣的大神通者,他萬萬是敵不過的。


    這還不算,他們說不定會有什麽具有大法力的寶物,像多寶菩提葉那樣的神仙法寶要是多來幾件,楚齊安就可以自盡了。


    事已至此,楚齊安隻得硬著頭皮接招了。


    他同時祭出壬水和丙火化為兩條巨龍,一左一右護在周身。


    嵐汐也決定陪著楚齊安背水一站,她使出滔天水浪,浪花幾度翻卷之後,終在空中凝成一虛幻巨像。


    楚齊安望著空中,癡笑道:“嵐汐,你好美。”


    “楚大哥,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看我。”嵐汐羞紅了臉。


    楚齊安道:“管他什麽時候呢,能活一刻就多看一眼。”


    落月隻輕輕吭了一聲,楚齊安即刻變得嚴肅,他才注意到自己方才情到真切處,油然而發之感慨,或許會惹得她們不高興。


    他得照顧好大家的情緒。


    倒是伽葉大法師等人被震懾到了。青陽真人暗想:“怎地這小女娃的法力竟與我等相差無幾,假日時日,她必能到達上古大神的境界。”


    丹陽真人低聲勸道:“師兄,擒虎擒其弱。此次我們一定要將這女娃除掉,否則日後必遺禍無窮。”


    “那是自然,看她的天資更在我們之上,我怎能留她。”


    青陽真人率先出手,他低喝一聲“先天罡氣!”


    隻見一股紫氣向著嵐汐衝去,楚齊安最是不解,他們若是為複仇也該先找自己和落月才對啊。


    嵐汐默念道:“水幕遮!”她那映在天空的巨像裏顯出一道透白的水幕,徑直他們四人護在裏麵。


    先天罡氣一碰到水幕,隻是激起了一層浪花,然後就消散了。


    這先天罡氣與儒教的浩然之氣有異曲同工之秒,不過由於青陽真人修為更高這罡氣的威力就要霸道一些。


    諸天光色,分金白紅橙黃綠青藍紫黑共十色。


    其色越暗,其法越邪。


    青陽真人雖然頗有修為,但是仗著一身本領就敢代天行事,豈非不敬天?


    昔年老子過函穀,紫氣由東來。那般紫光中卻透出亮白,色深而不暗,乃正邪無分者也。


    今青陽真人窮其所能將本身修成的青氣強行化為紫氣,還為此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是像老子一樣得了大道。


    孰不知,紫氣若不泛白,其光必邪。


    天地既分陰陽,陰陽既生萬物,則萬物自由其存滅之理,此之興衰在乎天道。


    而青陽真人,多行僭越之事,妄自替天行道,是故去正道已遠,離邪道已近。


    以殺懲殺,本就不是善舉,而伽葉大法師常懷慈悲之念,本不欲為之。


    可他隱隱預見命中需有這一劫,故而詢問於青陽真人於複仇一事,以真人之秉性促成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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