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華打量著屋裏各種家電,心裏酸水咕嘟冒泡。


    尋常人家家裏能有個洗衣機或者電視機,那已經是小康家庭才能有的。


    裴家倒好,早早就給兒子裝了電視、洗衣機、電話,這結個婚,又把風扇、冰箱這些玩意給安排上了。


    “你外婆最近......”


    “小綠,我要喝水!”一向不怎麽出來的裴觀臣突然轉著輪椅出來。


    淩槐綠顧不上聽趙秀華說話,去給拿蜂蜜泡水。


    趙秀華撇撇嘴,這還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喝口水還得是蜂蜜水。


    她舔了舔嘴唇,這秋老虎日頭毒,她滿頭大汗進來,死丫頭有冰箱肯定就有冰棒,咋也不曉得給她拿一根兒。


    就算沒冰棍兒,蜂蜜水也可以啊,真是不長眼色的蠢貨。


    “你外婆心髒好像.....”


    沒等趙秀華把話說利索,裴觀臣又在喊人了:“小綠,我今兒眼睛疼,你給我讀會書,就讀那個《紅岩》!”


    朗朗讀書聲在室內響起,小姑娘的聲音甜美悅耳,似山間泉水清亮細潤,一點點沁人心脾。


    裴觀臣頭靠著椅背微微後仰,閉著眼睛,似乎聽得很入神。


    趙秀華懷疑他是故意的同時,又鄙夷淩槐綠的卑微,給人倒水還讀書,這跟舊社會的奴婢有什麽分別。


    這裴家就是羊屎蛋子表麵光,瞧著光鮮亮麗,實則拿媳婦當丫鬟使喚,這麽一想,趙秀華心裏又平衡了幾分。


    她耐著性子,等淩槐綠讀完書,她好說趙家的事。


    趙老太腿還沒好徹底,這幾天又叫喚心口疼,趙文根被她逼得沒法子,隻好帶著她去了衛生院。


    衛生院檢查不出來啥問題,可老太太日日夜夜嚎著不舒服,要來省城看病,讓趙文根給她打電話。


    趙秀華一點都不想接電話,更不想看到趙老太。


    她就琢磨著,裴觀臣這邊房子寬敞,不如讓趙老太住過來,讓淩槐綠照顧好了。


    她心裏一邊盤算著,一邊耗盡耐心焦灼等待著淩槐綠停下,真是個沒本事的東西。


    裴觀臣但凡能看重她幾分,也不至於如此怠慢嶽家丈母娘。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淩槐綠念的嘴巴都有些幹了。


    就在母女倆都以為裴觀臣睡著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趙秀華:“你怎麽還沒走?”


    “我....”趙秀華尷尬不已,這小子有沒有點禮貌,哪有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小綠!”她試圖讓淩槐綠幫忙說話。


    裴觀臣又看向淩槐綠:“你要留外人吃飯?”


    淩槐綠忙搖頭:“不留!”


    裴觀臣回頭看向趙秀華,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們不打算留你吃飯,你為啥還不走?


    趙秀華臉上掛不住了,她又不是沒臉沒皮,咋還好意思賴別人家裏吃飯呢。


    她僵著臉起身:“那....那你們忙,我先走了,小綠啊,有空回娘家看看!”


    她說著用眼神示意淩槐綠跟她出去。


    淩槐綠沒辦法,隻好送她出門。


    趙秀華走到院門口,低聲跟淩槐綠交代:“你外婆身體不好,你大舅打算.....”


    “淩槐綠!”屋裏,裴觀臣又開始叫人了。


    淩槐綠趕忙道:“媽,他脾氣不好,我先不和你說了!”


    她說著撂下趙秀華,轉身小跑回了屋裏。


    趙秀華氣得跺腳,眼角餘光瞥見樹上的桃子,氣得不行,這死丫頭,娘家媽來了,連口水都沒得喝,就這麽把她給攆走了?


    她氣不過,想伸手摘幾個桃子,帶回去給淩玉嬌和淩玉龍吃。


    哪曉得,她才剛伸手。


    牆頭就伸出個腦袋朝著屋裏喊:“小綠姐,裴大哥,有人偷你們家桃子呢!”


    趙秀華訕訕縮回手,沒臉繼續待下去,慌忙出了院子。


    屋裏,淩槐綠小心翼翼問裴觀臣;“哥,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裴觀臣指了指書房;“多讀點書,今天讀書,有幾個字讀音錯了!”


    他說完就轉著輪椅回了房裏。


    淩槐綠臉有些發燙,她文化水平太低了,確實有好幾個字都不認識,當時就讀的有些磕巴。


    看來,得認真讀書了。


    等等,裴觀臣剛才那意思,是她可以進書房看書了?


    淩槐綠忍住滿心歡喜,跑到裴觀臣門口,由衷道謝:“哥,謝謝你!”


    裴觀臣不知在寫什麽東西,聽著她的話,壓根沒回應。


    淩槐綠沉浸在書房裏,察覺不到時間變化,等她發現光線暗淡時,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忙起身去做晚飯。


    隔壁傳來王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不是我拿的,真不是我拿的!”


    隨後是王國強暴躁的大嗓門:“家裏就這麽幾個人,你弟弟妹妹都很聽話,不是你偷的,還能是我跟你媽不成?


    小兔崽子!你今兒要是不把錢交出來,老子打死你!”


    “啊~啊~”接著又是一陣鬼哭狼嚎,夾雜著張玉芳的罵聲。


    “討債東西!家裏沒少你吃喝,你咋就養成了這三隻手的毛病?我和你爸在外頭累死累活,你是半點不省心,以前調皮搗蛋也就算了,現在倒好,你還會偷了!”


    “我沒有!啊~,爸,你別打了,我真沒有啊!”王釗又哭又喊,整個院子都聽得清楚。


    崔奶奶的兒子老崔沒忍住,端著碗出來,站在院門口喊了一聲:“老王,差不多得了,那還是個孩子呢,你下手重,別打出個好歹來!”


    這會兒各家都在吃晚飯,有人就嘀咕:“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王釗小時候那麽乖巧懂事,自從這後媽進門,見天的挨打!”


    “可不是,王釗偷沒偷我不曉得,倒是他家王雷偷過我家番茄,誰曉得,這東西到底是誰偷的?”


    張玉芳對著外頭叉腰大罵:“嘴碎的瘟桑婆娘,你幾時見我打孩子了?那孩子不爭氣,不打不收拾,留著禍害你們家養啊!


    哎呦呦,我當初就說不給人當後媽,這做的好啊不好的,都會叫人說嘴,我滴個娘啊,你害了我這苦命人啊!”


    淩槐綠聽著王釗的哭喊求饒,心裏難受,悄摸給他留了些飯菜,打算等夜深人靜再給他。


    趙秀華今兒過來,特意說起趙老太,不曉得趙家人眼下是個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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