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風,穀雨,立夏,立秋,驚蟄……


    一個一個被從隊伍後麵推出來。


    刀就在她們白皙的脖頸上。


    鮮血沿著成風修長的食指落下,每一滴都像一把刀捅在葉辰的心尖上。


    成風笑容溫婉的看著葉辰。


    她盼望的王爺終於回來了。


    看看他的軍隊,看看他獵獵的王旗,看看他燦若星辰的眸子。


    這一切都好美。


    立夏臉色慘白的讓人心疼,空蕩蕩的袖管隨風而動。


    葉辰的目光從這些女人臉上劃過,最後落在了一臉稚嫩卻又無比堅強的楊柳身上。


    楊柳的嘴唇緊繃著,使勁踮著腳尖。


    “王爺哥哥,


    你還記不記得,


    你去我家給我買過冰糖葫蘆。”


    楊柳記得最清楚,那年是正月十五,漠北大捷。


    葉辰把她扛在肩頭,給她買了冰糖葫蘆,糖人。


    她說,“王爺哥哥,我長大了要給你做老婆。”


    如今她長大了,見到她,卻不好開口了。


    “你是楊柳……”


    葉辰上前一步。


    陸岩的刀比他快了一步,抵在了楊柳的脖子上。


    “別動,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葉辰的臉色陰沉下來,殺意瞬間籠罩整片天空。


    “你放了她們,我讓你們走。”


    陸岩冷笑。


    “王爺,葉辰,


    你是不是在做夢,


    現在是我在命令你,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陸岩說著,手裏麵的刀微微向前。


    刀尖刺進了楊柳的肩頭,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服。


    楊柳疼哭了,再怎麽也是個小丫頭。


    “王爺哥哥,嗚嗚嗚,


    你要給我報仇。”


    “臭蛤蟆,有本事你就殺了姑奶奶。”


    楊柳抬起頭,惡狠狠的看向陸岩。


    眼睛變得血紅,全都是仇恨。


    父親沒得時候她看的清清楚楚,母親走的時候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如今,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她見到了,也知道王爺哥哥有了王妃,她無牽無掛。


    “住手……”葉辰伸手,卻欲言又止。


    身後是死去的父老鄉親,身後是死去的少年兵,身後是死去的狗皮帽子。


    他不用看,就知道那個狗皮帽子是誰,百年不變,還是當年愛喝酒愛抽煙的德行。


    “畜生,她還是個孩子,有本事衝老娘來。


    老娘嚐過男人滋味,嚐過花錢滋味,嚐過醉生夢死,


    死了也沒有遺憾了。”立夏嫵媚妖嬈的讓人心疼。


    話還沒有說完,陸岩的刀就捅進了她的胸口。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立夏低頭看著一寸一寸插進去的長刀,目光裏有一絲不甘。


    嘴角溢出鮮血。


    那好看的桃花眸子漸漸暗淡了下去。


    長刀抽出來,立夏的長發垂落,整個人仰麵倒下。


    “立夏……”女人們拚命掙紮,被身後的士兵死死的抓住。


    因為掙紮,長刀已經割破她們好看的脖頸皮膚,宛若心上人係上去的紅線。


    葉辰的胸口一陣翻騰,一口鮮血吐出來。


    這些畜生,果然就應該一個不留。


    “嗚嗚嗚,


    立夏,說好了去關東找俊俏的小郎君,過舒舒服服的日子,


    你,


    你又他娘的先走了。”


    和立夏最好的穀雨哭的撕心裂肺,石破天驚。


    “葉辰,


    讓你的人放下武器,放棄抵抗,跟我們走。”


    陸岩瞪著野獸一樣的眼睛看著葉辰。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沒有兩全其美。


    葉辰張了張嘴。


    緩緩的抬手。


    給大家報仇固然重要,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這些鮮活的生命死去。


    不能,他做不到。


    “葉辰,你幹什麽。”


    成風吐出去嘴裏麵的血沫子。


    “成大事的男人不能兒女情長,不能英雄氣短,


    死了我們二十個人,


    換來他們全軍覆沒,


    這麽劃算的買賣你為什麽不做。


    葉辰,我知道,我們在你心裏重要,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你身後背負的是什麽,


    是關東萬萬生民,是大乾江山社稷。


    你要是真的喜歡我,


    那就放箭,


    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裏,也不願意死在他們的手裏。


    葉辰,


    你來,你他媽的像個爺們,別讓我看不起你。”


    成風笑,葉辰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笑容。


    葉辰覺得這一笑,關東萬裏沃野都會鮮花盛開。


    “王爺,王妃都不怕死,我們更不害怕,


    來,


    放箭,到時候把我們的骨灰帶到關外,


    再給我們找幾個帥小夥,


    我們在下麵看著王爺你封王居胥,萬國來朝。”


    五百符甲兵麵無表情的看著葉辰。


    麥子手裏一百八十斤重的樸刀嗡嗡作響,如虎嘯如獅吼。


    陸岩得意洋洋的看著葉辰,長刀從緊緊貼著女人們的臉頰緩緩移動。


    “王爺,


    我數一二三,


    你做決定,


    如果你做不了決定,我就替你殺一個人。”


    葉辰好看的嘴唇緊繃。


    手攥成拳頭。


    陸岩開始數數,“一,”


    葉辰看向五百符甲兵,龍虎營。


    這是關東的希望,這是關東的火種。


    送過去,死的是五百人,不送過去死的是二十人。


    這是一道很簡單的數學題。


    可是,生命又如何能用多少來計算,


    他沒有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


    “二。”


    陸岩手裏的刀指向了穀雨。


    穀雨呸了一口。


    “龜孫子,


    你要不一刀捅死我,


    你都不是男人。”


    陸岩笑了,擦去臉上的口水,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朝著身後的士兵揮手。


    “來人,


    今天本將軍開心,把這個娘們賞你們了,


    什麽時候死了什麽時候扔了喂狗,


    葉辰,王爺,你看你,就因為你猶豫,這麽漂亮的小美人就斷送在你手裏了。”


    “小美人,你死了,也是風流鬼,


    若是想要報仇,千萬別找我,


    去找你們家王爺,是他見死不救。”


    陸岩還沒說完,就感覺刀尖突然一沉。


    所有人都驚呆了。


    穀雨自己撞在了長刀之上。


    好看的黛眉微蹙,那一抹梨渦淺笑讓人仿佛看到塞北春風又綠。


    “不……”


    葉辰的聲音撕心裂肺。


    “不要動,穀雨,不要動,


    陸岩,我讓他們放下武器,


    我現在就照辦,


    你放了他們,隻要你放了他們怎麽都行。


    我聽你的,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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