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黑暗籠罩了大地,今晚似乎格外幽寂,半個月亮斜掛天空,零落星辰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史萊克外院,新生考核區。


    新生考核圓滿結束,一場場比賽給這些十一二歲的少年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告訴他們什麽是世界的參差,一山更有一山高。


    為了追趕更強大的同齡人,新生們爭先恐後衝回宿舍修煉,生怕浪費一分鍾時間,此刻鬥魂場內人影寥寥,寂靜無聲。


    “武魂不是我能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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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頭有人罩著,悄悄兼修便是。”


    淩白並未刻意放輕腳步,寧天發覺陌生人到來瞬間警覺,抄起腳邊的石塊甩向淩白,三十多級魂力注入使得石塊宛如一道幻影。


    “你放著好好的頂級武魂七寶琉璃塔不修,學那亂七八糟的玩意幹什麽!”


    淩白依舊沒有放緩速度,寧天也硬氣的咬牙緊跟,除非體力耗盡方才休息片刻,此時淩白同樣會停下腳步,那雙金眸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她。


    寧天分辨不出真假,隻知道淩白的溫度、嗓音、氣息宛如一股甘流,潤澤著自己忑忐不安、千瘡百孔的心。


    “當年你父母和我是同一屆入學,隻是我實力稍差,未能像你父母一樣入選史萊克七怪。”


    “沒關係,坐下休息一會兒。”


    寧天點了點頭,她需要做些事情分散心情,走出失敗的屈辱。


    微不可察的碰撞聲過後,淩白緩緩落地,麵前是史萊克城西門附近一條昏昏暗暗的小巷。


    “寧天顯然正躲著我們,一個人找地方舔舐傷口,伱何苦連她最後一點私人空間都剝奪呢。”


    可偏偏……偏偏輸給了霍雨浩,一個天賦差勁、背景羸弱、入學靠唐門、隨意破壞規則的一環魂師!


    而淩白早不歸晚不歸,剛好親眼目睹了她最為落魄的時刻!


    距史萊克城東北方五十裏處有一座春茗山,淩白釋放出六翼天使,帶著寧天飛至山腳。


    “小天,我其實不愛和人講道理,因為太囉嗦,也沒必要,我願意尊重他人命運,好與壞皆跟我毫無瓜葛。”淩白的聲音很輕,輕到融入了山巔的晨風,“對於你,我卻第一次產生了糾結。”


    說到這裏,她眼睛裏的光倏地熄滅下來。


    杜維倫仿佛觸發關鍵詞一般,噌的一下躥了起來,嘴巴化身機關槍不停輸出。


    黎明如海潮般湧入寧天的視野,巨大的日輪觸及地平線,山下源遠的河流在她腳下緩緩地蕩漾,河水撞擊黑色的山崖碎成白色的水花。


    筋疲力盡登足山巔,寧天發誓這是她看過最美的黎明。


    “不過有一件問題。”寧天話鋒一轉,“史萊克學院武魂係和魂導係涇渭分明,不允許兼修。”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我幫你就是害了你!小天,趕緊打消這些心思,按部就班學習,你一定能接過你母親的擔子,成為下一任九寶琉璃宗宗主!”


    “小天淩白?”


    “你覺得師姐有沒有騙我?”淩白笑道。


    “魂導器???”


    巫風臉上混雜著懊惱和焦急,白色校服背後早已被汗水浸透,用力一擰必會出水。


    二十年前的愛恨糾葛已經過去了!


    女孩白金色長發清新的發香不斷湧入鼻腔,淩白輕輕拍了拍寧天的後背,道:“小天,好點了嗎?”


    “杜主任,我求您幫個忙!”寧天擺出一副柔弱姿態,聲音軟糯。


    “主任……”寧天目光微凝。


    寧天用力攥著拳頭,指節都已經發青,嬌軀在輕微搖晃著,道:“白哥,我不懂你是什麽意思。”


    好好好,逼我開大是吧!


    “主任,其實我父親十年前就意外身亡了,這些年母親很辛苦,本體宗到處給我們製造麻煩,導致戰魂師不敢加入九寶琉璃宗,我才想著兼修魂導器,為宗門增添一份戰力……”


    杜主任直接展望未來!


    杜維倫望著寧天,站起身子,道:“這倒是有情可原,兼修魂導器雖然難辦,還是可以試一試,魂導係那邊錢多多總跟言院長哭缺人,我這就給他帶一個絕頂天才!”


    “白哥?”


    “小天,你聽說過一個故事麽。每個人的心率都不一樣,互相擁抱三十秒以上,心率會變得相同,所以傷心時,緊緊抱住某個人的話就能夠安定下來。”


    “小天,我們來史萊克學院報道臨行前的那晚,宗主悄悄潛進你房間,接下來的故事需要我幫你回憶一遍嗎?”


    寧天眸中驟然爆發出一抹光芒,如果她把三環七寶琉璃塔換作三環紅龍,絕對能贏過霍雨浩三人!


    沉重的腳步與劇烈的喘息聲驟然響徹而起,一道赤紅色身影闖進考核區,扶著柱子緩了兩秒,旋即抬頭望向觀眾席上的人,嗓音嘶啞,一字一頓:


    “淩白,你是真行!


    “小天,登山的路,累嗎?”


    說罷,寧天主動鬆開淩白,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淩白莫名覺得她的腦袋後麵好像長出了兩隻耳朵,可憐巴巴的耷拉下來。


    “額,杜叔叔……”


    “嘭。”


    “不用……”


    寧天跑出考核區便如人間蒸發一般,巫風幾乎把史萊克外院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寧天丁點蹤跡。


    小巷深處漆黑暗沉,唯有星月灑下的光影勉強將前路照亮。


    淩白有著兩大超級武魂加持,身體強度媲美魂帝,長腿一邁那叫一個健步如飛,寧天畢竟是輔助係,身體還不如部分二環大魂師,勉強跟住淩白沒過多久就香汗淋漓,氣喘籲籲道:“白哥,我有點累……”


    “當然不甘心!”


    兩人之間陷入恒長的寂靜,直到寧天體力恢複重新上路。


    淩白沿著巷口向前,隨著逐漸深入,耳畔傳來了一陣悲傷壓抑的低低啜泣聲,少女蜷縮成一團的可憐樣子呈現於眼前。


    淩白穩穩接住石塊,笑道:“小天,是我。”


    寧天失蹤,你還有心情像個死王八一動不動坐在那裏!”


    山風帶著潮濕的清冽,白金色的發絲黏在白皙的額頭上,寧天眼裏是純粹的亮,倒映出山頂那一整個的人,胸腔裏忽然像火一樣熊熊燃燒,帶著燃盡一切的勇氣。


    無視某白癡的大喊大叫,一雙金光湛然的天使之翼舒展開來,淩白衝霄而起化為一道金色流光飛向史萊克學院之外。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三二


    淩白不以為意,霍雨浩跟著魂導係主任帆羽兼修,索性去給寧天尋個大佬。


    淩白的語氣十分平淡,卻充斥著無與倫比的肯定:“她應該稍微平靜一些了,你先回宿舍休息,我保證明天送你一個新生的寧天。”


    “輸了一場比賽而已,多大點事。”淩白不由分說拉住了寧天的小手,“陪我出城轉轉。”


    她們自幼一起長大,巫風認為世界上無人比自己更了解寧天,寧天是九寶琉璃宗小公主,高貴如天上皎潔的月光,如今月亮轟然墜落,萬一寧天一時想不開,巫風甚至不敢繼續思考下去!


    “寧天不會。”


    聽到熟悉的聲音,寧天下意識望去,確認果真是淩白後又瞬間將腦袋埋進雙膝,尖厲道:


    淩白繼續道:“宗主那晚的話我可以理解,七寶琉璃塔不具備戰鬥力,外姓戰魂師理所當然成為了宗門僅次於嫡係弟子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了籠絡住戰魂師,九寶琉璃宗萬年來一直遵循古訓選擇姻親。


    “我想兼修魂導器,能不能請您幫忙引薦一位老師。”


    “呼…呼……”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淩白俯視下方怒瞪他的巫風,哀其不爭。


    “嗯。”


    “小天,去做高山吧,於群峰之巔俯瞰平庸的溝壑。”


    “別看我!求你了白哥,快走!”


    兩人踩上第一節台階,正式開啟登山之路,他們不約而同地放棄使用魂力,隻憑借體力和耐力感受登山的過程。


    忽然,寧天感覺身體被一股暖意包圍,好像有人把她擁入懷裏,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溫暖的聲音徐徐鑽進耳朵。


    她緩緩上前,與淩白並肩而立:“白哥,我該怎麽做?”


    “新生?什麽意思?我們本來就是史萊克新生啊!喂!喂!”


    “登山。”


    巫風不自覺地咬住紅唇,發顫的牙齒出賣了一團亂麻的內心。


    你是天下第一輔助係器武魂,給巫風和南門允兒百分之四十增幅,那又怎樣?勝負和命運依舊交付在天賦低於你一個層級的戰魂師手上。


    “聽師姐說春茗山的日出恢宏大氣,我們登山散散心,順便一探究竟。”


    小天,你甘心嗎?”


    “時代變了,輔助係不再是純粹的輔助係,七寶琉璃塔也不必像一朵菟絲花一般攀附、依靠戰魂師。”淩白立於山巔,狂風驟來將衣衫震得獵獵作響。


    “噠、噠、噠!”


    “去哪?”寧天忙問。


    他引著寧天朝魂導係走去,一邊蒼蠅搓手:“小天……那個…其實從你媽那邊論,你應該叫我杜叔叔。”


    “誰!”


    “我…我擔心她做傻事……”


    恰巧史萊克外院有位同誌極其願意為寧天奉獻,淩白決定找他通通關係。


    “節哀……嗯?”


    風吹著春茗山豐茂的森林,伴著晨曦的樹林遠看像是海洋,翡翠色的大海,成千上萬的樹梢隨風搖曳,組成層層疊疊的波濤。


    於是一個時辰之後,外院武魂係教導主任辦公室大門被敲響。


    人生第一次失敗對寧天的打擊近乎是生命不可承受之沉重,她並非不能接受失敗,白虎戴華斌、皮皮象邪幻月,假如輸給兩大魂尊寧天頂多隻是感到失落和遺憾,未來勤勉修煉找回場子。


    寧天撐著酸軟的大腿,終於看到了山頂的模樣,勝利近在咫尺。


    “累,不過能看到這麽美的景色,多累都值得。”


    寧天沒有絲毫猶豫,在鬥羅大陸原屬三國,武魂越強大越抗拒魂導器,魂導師幾乎全是一群垃圾武魂,可她受夠了把命運交給他人的無力感!


    存了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杜主任三個月以來無比照顧寧天。


    夫妻一體同心,姻親的方式我覺得沒什麽問題,但小天,你是嚐過失敗滋味的人,七寶琉璃塔沒有戰鬥力的弊端在比賽中盡數暴露,輔助係用完魂技在場上就是個看客。


    “好,我去!”


    “不,真的很美……”


    “兼修魂導器,抓住時代的風口,為你,為九寶琉璃宗踏出一條新路!”


    杜維倫先是感歎,隨後猛然反應過來。


    汝妻子吾自養之,汝勿慮也!


    杜維倫正擬定本屆一年級核心弟子名單,看到寧天和淩白之時,不由得怔住一瞬,疑惑道:“你們怎麽來了?”


    九寶琉璃宗的榮耀、宗門小公主的驕傲、心儀之人的看法,一場新生考核比賽毀滅了所有寧天珍視之物,心態宛如一麵破碎的鏡子崩灑一地,她越發不敢直視淩白,生怕看到淩白展現出嫌棄和失望的表情。


    她喊的聲嘶力竭,雙肩抖得一塌糊塗,拚命忍住眼淚,眸中卻透出壓不下的酸楚。


    “長青兄啊長青兄,你怎麽離開的這麽早……”


    等等,有情況!


    寧天俏臉頓時飛上兩抹紅暈,兩隻小手揪在了一起。


    “輸給他們,我很難接受,也很屈辱……白哥,你別笑話我,之前有那麽一刻我特別想回宗門,永生不再踏入史萊克學院……”


    杜維倫迄今為止都不太服氣,自己畢業之時選擇任教史萊克學院,寧天父親則為了追求寧天母親入贅九寶琉璃宗,若自己也放棄史萊克勇敢追愛,寧天老爸到底是誰未必蓋棺定論!


    雙手緊緊扣住淩白的肩膀,寧天仰起腦袋,黑暗之中雙眸通紅,絕色俏臉掛著幾條淚痕,映襯著少女無比楚楚動人。


    “誒!叔叔帶你去魂導係!”


    淩白跟在兩人身後,搖頭羞與於杜維倫為伍。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到穆恩,中到杜維倫,下到霍雨浩,史萊克學院人傑地靈淨出舔狗!


    淩白瞅杜維倫這卑微模樣,宗主三婚都輪不到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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