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


    孫建平一頭霧水。


    “艾瑪可算完事了,累死我!”


    收拾完殘局,把借來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碟子筷子都還給各家,又給每家送上一份剩下的飯菜作為回禮後,李秀芝累得趴在西屋炕上動彈不得了!


    老曹和崔玉芬倆人坐在正屋炕上,互相對視著,眼裏都有彼此的影子。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和老張家大兒媳婦一樣的年紀吧,十七八歲,長得跟一朵花似的……”老曹攥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倆人認識的經過,崔玉芬笑著聽他說,眼淚就下來了。


    “我也記得,你當時穿個皮大衣,腰杆挎著槍,一進門就要酒要肉,把我爹都嚇壞了,沒想到現在也成老頭子了!”


    “過去的事甭說了,以後咱倆好好過吧!”


    “嗯,我也不想別的了,就尋思著跟你踏踏實實過完下半輩子……”


    “天不早了,睡吧!”老曹摟了她一把,臊得崔玉芬臉一紅,“幹啥你,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想那事呢!”


    “我就是奔六十了,又不是明天就紮脖梗死了……”老曹嘿嘿一笑,“捂被睡覺吧。”


    “建平和倆孩子呢?”


    “都去隔壁那屋了,這屋就咱倆。”


    老曹脫了衣服躺下,衝她招招手,“還害啥臊啊,閨女都那麽大了,趕緊的歇著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崔玉芬紅著臉解開衣服扣,扯過被子,感受著身邊這個男人熱乎乎的身子骨,輕輕靠了一下。


    “當家的,你靠過來點,抱著點我……”


    (以下省略一萬字)


    孫建平正坐在“自家”炕頭,手拄著炕桌,教倆孩子下跳棋。


    “哥哥,爺爺是不是不要咱們了?”小月月打了個哈欠,一臉委屈巴巴。


    “唉,咱們幾個被掃地出門了!”


    孫建平摸摸一臉懨懨的老貓,老貓也耷拉個臉,惆悵喵了一聲。


    “吼吼,咱們沒人要嘍!哥哥咱們去要飯吧!就像寶慶他們家那樣!”小興文一臉興奮,在炕上張跟頭豎蜻蜓,高興得不得了!


    “不怕偷小孩的把你給賣了!”小月月白了哥哥一眼,孫建平笑笑,轉身下地,去外屋地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個盤子,盤子裏放著幾塊切好的香瓜,散發出誘人的香甜味道。


    “哇好吃的!”


    孫建平把瓜分給倆孩子,又瞅瞅老貓,遞給牠一塊,“來,吃!”


    老貓抖著胡子撇了他一眼,啥意思?


    不知道喵子不吃素嗎?


    拿一邊去!


    沒想到小貓崽喵喵叫著跑過來,一頭紮在香瓜上,吭哧吭哧啃得滿嘴都是。


    老貓一臉惆悵的看看孩子……


    這啥玩意這是……一點沒繼承伱爹媽的凶猛血統,還吃瓜……


    吃你個大西瓜!


    恨鐵不成鋼的老貓拍了小貓崽一下,沒想到小貓崽連頭都沒抬,繼續大口大口吃瓜!


    真好吃mua……


    老貓一臉鬱悶的趴在窗台上,抻長脖子,往隔壁房子看。


    隔壁早已熄滅燈光睡著了,老貓惆悵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露出白白的肚皮,雙眼微闔,一副生無可戀的死德行。


    兄妹倆嬉鬧一番也都躺在被窩裏睡著了,孫建平反倒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白天的畫麵!


    結婚……


    真是人生一個重要階段,結了婚日子就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的日子,可以有人一起分享快樂,也承擔痛苦和壓力……


    也許以後還要一起撫養一個個新生的小生命……


    或許對某些獨身主義者來說,他的人生永遠孤立於這個階段之外,永遠享受單身帶來的寂寞和自由,但是對於孫建平來說,他現在反而有些迫切的想要跨越到那個階段,和慧慧一起開啟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


    這是男人的責任,也是他對錢大小姐的承諾!


    小貓崽顛顛跑過來,在他枕頭上躺下,孫建平猛然想起這小東西吃耗子的血腥場麵,一把把牠抓起來,放到窗台上。


    小貓崽委屈巴巴的瞅瞅他,喵叫一聲,被老貓一把摟住!


    臭小瓶子!


    你不稀罕,喵子自己稀罕!


    夜色靜悄悄的,孩子們睡著了,老貓也摟著牠的孩子睡著了,清涼的月色照進屋子裏,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仿佛置於一層色彩斑斕的肥皂泡之中,就像孫建平此刻在做的夢……


    一夜夢醒,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那兩兄妹正縮在被窩裏,抱著小貓崽玩耍,孫建平打了個哈欠爬起來,“你們倆再睡會,哥哥要去幹活了!”


    “嘻嘻,哥哥你怎麽知道我醒了?”小月月從被窩裏探出小腦瓜,咯咯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小酒窩。


    “這不是?”孫建平扯扯露在外麵的小貓尾巴,惹得小貓叫了一聲。


    八月的清晨,天氣已經有了些許涼意,孫建平站在“自家”院子裏,看著滿園藍莓樹,深深吸了口氣!


    一隻全黑的狗子從藍莓地裏跑出來,嘴角沾染的全是紫紅色的漿果汁液,小豆包一大早就自己跑進地裏找好吃的了。


    “還是你會吃!”孫建平蹲下來,搓搓愛犬的狗頭,小豆包靠在他懷裏,哼哼唧唧的撒嬌,用舌頭舔他的手心。


    他站起身,“走,跟我去馬廄看看!”


    “汪汪汪!”


    小豆包跑在最前麵。


    馬廄裏也熱鬧得很,小馬駒撒著歡的到處亂竄,調皮的小黑馬還鑽進了老程頭的屋子,好奇打量著他那套打鐵的家夥式,老程頭端著一個破了邊的搪瓷碗,把昨天李秀芝送來的剩菜熱了一下,正坐在馬紮上吹著熱氣,慢悠悠吃著。


    “叔,是不是還得抓倆豬羔子養上?”孫建平走過來,婉言謝絕了老頭遞過來的筷子,反手拿出一個香瓜放在打鐵砧板上,老頭一愣,“哪來的?”


    “您甭管哪來的,吃吧!”孫建平扯過馬紮坐下,小黑馬顛顛跑過來,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張開嘴,作勢去咬他耳朵。


    “這小壞蛋!”孫建平笑著抱住小黑馬的頭,小家夥也不掙紮,幹脆就在牠身邊躺下。


    “老曹昨天結婚沒收份子錢?”


    “咋能沒收呢。”孫建平拿起剛剛磨過的鍘刀刀片,用手指彈了彈刀刃,發出清亮脆響。


    “他這邊算是完事了,再接禮份子,啥時候能給人家還回去啊!”


    “那就得等興文和月月結婚的時候了!”孫建平一笑,“昨天於長海想找事,差點打起來。”


    “於長海那王八犢子,一天天的就長個當官的腦袋,可惜啊沒那當官的命!”老頭唏哩呼嚕把搪瓷缸裏的飯菜吃完,擦了把嘴,“昨天那場合,他要是真敢起刺,我都得拍他一磚頭子!”


    “哈哈,昨天席麵感覺咋樣?”


    “挺好,正經不錯,就是照相的時候沒換套幹淨衣服,你洗出來的時候多幫我洗一張,我拿去給我老丈母娘看看。”


    “嗯,我等會看看,就縣城照相館把膠卷洗了……”


    吃完喝完,老程頭抄起磨好的鍘刀刀片,安到鍘刀上,孫建平扯過一把青草墊在下麵,老程頭雙手往下一壓,哢嚓一下,鋒利的鍘刀輕而易舉將草鍘斷,小馬駒們跑過來,低著頭去捋鮮嫩的綠草吃。


    “咱們這幾匹馬是真帶勁,瞅瞅這大塊頭!”老程頭鍘完了草,叼著煙卷,笑眯眯看著孫建平喂馬,馬廄裏最為神俊的就是那匹烏龍馬了,膘肥體壯,抬起頭足有兩米多!


    一身黑騮毛,被陽光一照閃閃發光!


    真他娘的帶勁!


    老頭伸手拍了烏龍馬兩下,相處久了,烏龍馬隻是瞟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吃草。


    今天的草裏,主人放了好多苞米麵呢!


    “叔,我去送牛奶了!”


    等到烏龍馬吃完了草料,孫建平把牠牽出來,套上車,拉上牛奶直奔公社而去。


    他剛到供銷社門口,就看到周建設黑著臉站在門口,台階下站著幾個拎著布口袋來賣山貨的農民,這家夥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抓起一把榛蘑拍在桌子上,眼珠子斜楞得快要冒出來!


    “這啥玩意啊,爛呼哧的,還拿出來賣,賣你媽個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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