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


    老曹白了他一眼,“用不著你操心,到時候保證不缺紙就得了唄,問啥問,再問一腳把你踹河溝裏!”


    “我就問問犯毛病麽?這一天天的跟誰倆都激惱的,咋的吃槍藥了?”老張故意逗他,老曹一擺手,“看著你都不煩別人!”


    “張叔,曹叔伱們倆別鬥嘴了,紙我是這麽想的,現在不是有稻草麽,我看看能不能咱們自己弄,我看人家賣的燒紙不也是自己做出來的麽?”


    “自己整能行啊?”徐金山坐在一邊,有些氣悶的哼了一聲!


    你咋那麽能呢!


    啥都自己幹!


    我們家鵬飛……


    算了這場合我還是不說的好,咋一個個都不是好眼色瞅我!


    李秀芝領著小鐵柱跑過來,徐金山看到虎頭虎腦的小家夥,心裏就咯噔一下!


    這孩子……


    不就是我的親外孫嗎?


    他急忙彎下腰,衝小鐵柱拍拍手,想要和孩子拉拉感情,沒想到小鐵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跑到老曹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臉,甜甜叫了一聲“爺爺!”


    這聲“爺爺”叫得徐金山眼淚都快下來了!


    孽障!


    孽障啊!


    早知不攛掇二丫和金剛離婚好了!


    現在孩子都不認我……


    老徐心裏酸酸的,周圍人也都看看這孩子,再看看他,臉上露出譏諷的神色,徐金山老臉掛不住了,說一聲我家裏還有事,匆匆離開磚瓦窯,逃也似的回了家。


    “老徐,明天跟我上山砍木頭去!”張子義故意吼了一嗓子,徐金山頭也沒回,跑沒影了。


    “他那人,真是……”老曹扭頭瞅了他一眼,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回去,“趕緊的收拾,建平你看那個紙該咋整,要是能整咱們抓緊整,要是整不了就想辦法買點。”


    “我先試試!”


    從黃鐵礦裏提煉出來的硫磺都裝進一個個玻璃罐子裏密封起來,免得受潮,張子義那邊開始放樹砍木頭,把磚瓦窯稍加改裝,就成了製作木炭的炭窯,經過三天三夜悶燒之後,大量黑黑的木炭從磚瓦窯裏一塊塊拎出來,仍在冰凍的地上,發出金屬撞擊般的脆音。


    孫建平正把一捆捆的稻草扔進稻田地的大坑裏進行浸泡,雖然現在已經下雪了,但水麵到現在都還沒有結冰,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泡料的時間長短取決於材料,像稻草這種柔軟的原材料,隻需要在水中浸泡七天左右就可以撈出來,進行下一步操作了。


    等到泡料結束,把稻草撈出來,就是煮料,用大鍋將稻草蒸煮一遍,再向裏麵放入石灰,用以腐蝕植物內部的纖維。


    像這種鞭炮用紙,不需要進行“曬白”等程序,隻需要將熬煮過後的稻草撈出來,再放在石磨上碾碎,得到的糊糊狀粘稠物體,就是所謂的紙漿了。


    此所謂“打料”。


    等打料完成之後,就進入了最關鍵的一步:抄紙!


    抄紙顧名思義,就是把紙漿放進一個存滿水的容器內,將紙漿打散,加入一些紙藥,用以提升紙漿的粘性,再用一張大竹簾子從下方將紙漿撈起,覆蓋在竹簾上的紙漿凝固之後,就是所謂的紙了。


    之後再將這些抄出來的紙張疊放在一起,每一百張或者兩百張為一“刀”,上覆大木板,用大石頭壓上,將裏麵的水分都擠壓出來。


    最後一步就是把去除水分,卻還保持濕潤狀態的紙張掛起來,曬幹水分,然後再按照每一百張或兩百張堆疊起來,同時用刀子對紙張邊緣進行修理,這就是供銷社賣紙時“刀”這個計量單位的由來。


    相比複雜的造炮仗流程,造紙就簡單得多,而且危險沒那麽大,老曹那邊也沒閑著,領著人把木炭碾成碳灰,按照孫建平給出的比例,配製黑火藥。


    相比去年,今年他們造起火藥就駕輕就熟了,按照每一種比例的不同,黑火藥氛圍爆炸藥、發射藥、彩色藥等等,每一種做完之後都按照劑量用牛皮紙分成小包裝,分裝到大醬缸裏密封保存,嚴禁任何人靠近,以免發生危險。


    終於,大坑裏的稻草泡好了,由於大坑裏的水本身就是含有一定堿性溶液,所以浸泡出來的稻草顏色發白,爛乎乎一團,這讓大冬天下去掏稻草的範大傻子十分生氣,嗷嗷喊著讓孫建平給他找個媳婦,不然不幹了!


    “行,沒問題,不就是找個媳婦麽?等太陽從西邊出來,我就給你找倆媳婦!”


    “找好看的!”大傻子還挺挑剔。


    “放心,保證給你找天仙大美女!”


    “不能騙我!”


    “以你的智慧唬得了你嗎?”


    得到他的承諾後,大傻子這才嘿嘿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掄起膀子,用洋叉把大坑裏漚的稻草挑出來。


    一番操作過後,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抄紙環節。


    孫建平把捶打成漿糊狀的滿滿一水筲紙漿搬過來,此時地頭已經放了一個石頭槽子,這個槽子還是當年李大善人家喂馬用的,足有兩米長,五十厘米寬,下麵用磚頭墊高,塞進去木炭,正燒得通紅。


    孫建平伸手試了試水溫,感覺還可以,把水筲裏的紙漿倒進去,提起一根木杆攪動紙漿,清亮的水逐漸變得渾濁起來,上邊漂浮著一層略微帶些黃色的絮狀物,把錢大小姐看得一愣一愣的。


    “哥,稻草紙不該是黃色的嗎,咱們這個好像有些白哦!”


    “大坑裏的水是堿性的,含有大量的小蘇打,小蘇打本身就是一種漂白劑,所以打出來的紙漿會顯得發白。”


    孫建平笑著和錢慧珺科普了一下,錢慧珺噗嗤一笑,“哥我發現你的小腦袋瓜子裏全是知識,真淵博!”


    “那是!”


    孫建平一臉得意,“你去問問張叔竹簾子弄好沒,要是弄好咱們就得抄紙了!”


    “嗯嗯!”


    錢慧珺蹦蹦躂躂跑開了,不一會張子義拎著一個一根長長木棍,頂端綁著一片蘆葦席,把孫建平看得一愣!


    這是啥?


    大號蒼蠅拍?


    “咱們這也不產竹子,我尋思著不就是撈個紙麽,用炕席行不?”


    “試試吧!”


    孫建平看看綁在木棍上的蘆葦席,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真是應了那句話,勞動人民智慧多!


    一試還真好使!


    蘆葦席浸水後抖動兩下,輕輕向上抬起,許多棉絮狀的紙漿就附著在上麵,撈出水麵後用手小心翼翼接下來,飛快放在一塊木板上,看著這塊半透明的絮狀凝結物,眾人都沒辦法把這玩意和紙張聯係起來!


    就先這麽幹吧!


    一直到了傍黑天四點鍾,太陽快要落山了,孫建平才揉揉有些生疼的胳膊,看看一張張堆疊在一起,上邊壓著一塊厚木板的“紙張”,心裏也有些畫魂,這玩意到底能不能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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