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警方已查清寫匿名信告發wal秘密行動的人就是星優雁。但這個證據是根據筆跡鑒定得到的。筆跡作為證據沒有指紋那麽可靠,有時甚至出現一些偏差,因此警方還不能莽撞行事。


    再說,星優雁即便是寄了匿名信,也沒有構成犯罪,問題在於,如果是菊川指使星優雁寫的,那這裏麵就大有文章可作了。因為認定如果是菊川殺了妻子,那麽他定會移花接木,將警方的注意力引向wal方麵。


    而且,菊川和星優雁之間的關係也促使菊川有強烈的犯罪動機。


    “菊川來過常樂寺,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我記得容子被殺的第二天,菊川就趕到現場。那天他身上還塗了避蚊劑哩!”舟木一下子回憶起這件事。


    “是有這事。他剛到關西來,按說沒什麽經驗,我當時就覺得他用心良苦。”


    “所以,菊川為了和星優雁結合,就殺害妻子,企圖獨霸財產。這已是顯而易見的事。如果不是wal那天恰巧從飛機上落下物體而把事情弄得複雜的話,這案子恐怕早已了結了吧。”


    “不,wal方麵也不承認有這事。本來,關於佐倉之死是應該徹底追查的,當我向總部部長請示時,他卻說:‘就作為自殺處理算了。’這一來,就沒人再過問這事了。”


    “看來,上司也有來自某方麵的壓力。”


    “是啊,就從這句話來看,壓力也許來自wal方麵。據某個官方人士透露,那個wal公司專門組織處理飛行落下物的班子是具有國際性質的組織。這次事件從表麵上看來,隻出現了普雷頓和佐倉的名字,其實wal公司在世界各國的分公司裏這樣的人比比皆是啊,其中有聯邦調查局退休警察、政府官員、工程師、醫生、記者,唉……什麽人都有,而且他們都是有來頭的啊。”


    “龐大的組織機構,巨大的活動能力,所以當局隻好保持沉默。”


    對付這國際性組織的暴力行為,舟木覺得自己這個小小的、普通的警察實在是無能為力的。


    “總之,我們隻得懸崖勒馬了。”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既然如此,我們就集中精力全力對付眼前的犯人。”


    “我明白。”加能心情沉重地說。“我們現在隻是拚命收集菊川的證據,但那天晚上普雷頓等人到底幹了什麽,我們還必須考慮一下。”


    “那天晚上,普雷頓等人本來是去回收飛機的碎片,而且已經收回了大部分,就在這時,他們發現了菊川容子的屍體。”


    “嗯,這樣我們隻拾到一片小鋁塊。我覺得既然有人指使星優雁寫匿名信,說明那人一定在現場。也就是說,當凶手殺害容子之後,卡車和汽車吊恰巧也趕到現場。當然,卡車是滿載著一車砂來的,這是掩蓋汽車轍痕最常用的手段。總之,他們這時發現了屍體,認為這對他們不利,於是就處置掉了。”


    “我也這麽想。”


    “至今,wal方麵一直認為他們毀掉了殺人證據……”


    “這就是及時處置了屍體。”


    “嗯,如果把屍體扔進山裏,那就更無人知道了。”


    “舟木君。”加能忽然想起什麽事。


    “怎麽?”


    “我感到裏麵有個問題。”


    “……?”


    “投匿名信以後,我們查明普雷頓在東京啊。”


    “那美國人的兒子在池袋爬超高層大樓不幸摔死,他去東京認領屍體了。”


    “是的,正是這回事。”加能警部露出一絲微笑。


    “怎麽啦?”


    “你還記得那青年死時穿著的衣服嗎?”


    “當然記得,那衣服的口袋裏還有一張小紙,據所轄署核實,那上麵的一段文字是《方丈記》中的一小節。”


    “現在我覺得可疑的是那件衣服。那個青年不懂日語,不可能和《方丈記》有聯係。衣服很有可能是那青年攀大樓之前,向某人借用的。”


    “我明白了,普雷頓那天從殺人現場回到伊丹的辦事處後,並不知道這件事,那個美國青年也許沒打招呼就借穿了那件衣服。”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除此以外,沒有給青年換衣服的機會呀,現在那衣服已被普雷頓擅自處理了,我們無從得知。不過有關衣服的記錄也許池袋警署還保留著,不妨問問他們……。”


    沒有證物,也就無從判斷,如果能從原始記錄中發現什麽線索,那就太好了!


    於是,他們火速給東京打電話。


    回話說,前不久處理薩姆魯案件的前川警部現在在北海道出差,至少兩、三天以後才能回來。


    “要想詳細地了解案情原委,最好找辦案人。那我們去東京一趟怎麽樣?”加能警部問。


    “是為了澄清那件運動上衣嗎?”舟木稍許有些不安。


    “不,以這為由出差似乎不合適,我還想順便到菊川在搬遷到這裏以前的川崎地方去調查一下。”


    “不過,菊川原住址由於區劃整理,當地的人都已離散了哇。”


    “碰碰運氣吧!哪怕隻碰到一個人也行。我想菊川既然和俱樂部的女招待關係密切,一定是經常去大阪的,應該搞清菊川和星優雁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明白了。”


    “趕快開一個緊急偵破會議,把這方案告知搜查科。”


    加能仿佛已經勝券在握,他爽朗地說。


    2


    從大阪去川崎,必須乘新幹線“光”號列車,一般的旅行路線是先到達東京,然後再從東京乘國營電鐵返至川崎。


    加能警部和舟木刑警兩人到達東京時,正是中午時分。盛夏熾陽當頂,一般熱浪向他們襲來。


    菊川商事原址位於中原區,要去那裏必須在川崎乘南武線電氣火車。


    在月台上等車之際,舟木對加能說:“來到陌生地方,總覺得一切都不象老地方那麽自如,行動也是笨拙的。凶手不在這裏殺人,而特地選擇伊丹,看來這家夥一定很熟悉當地情況。”


    “可以這樣考慮。這也是常見的。尤其是當某個女人對他多少有吸引力的時候。”


    “可是,那大樓的兒島管理員不論何時都肯定菊川夫婦兩人關係很好,”


    “那隻是電話裏說的吧。那是……還是印象不同?”


    恩愛夫妻,突然為了爭奪財產而互相殘殺這似乎是不合情理的事。


    電氣火車進站了,兩位警察停止了對話。在月台上站著談話,不必擔心被人聽到,但在狹窄的車內,就不能這麽做了。


    這條線的車輛與關西的現代化私營鐵路車輛比較起來就遜色多了。它行駛速度緩慢,地鐵通過的地方盡是些稠密的住宅區。


    當電車到達武藏中原的f通信機工廣北部時,他們倆下了車,隨後叫了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來到神奈川縣警署,他們說明原委,提出想詢問了解菊川的有關情況。


    縣警告訴他們,最了解菊川的人是長穀川。


    長穀川原住菊川商事隔壁,現在搬遷到離原住址大約一百多米的南邊。


    長穀川不動產公司是近年來才興旺起來的,原來隻是靠一張辦公桌和一台電話進行交易,生意非常靈活自如。


    長穀川戴著金絲邊眼鏡,手上還戴著金戒指。他年約四十八、九歲,麵容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有神。


    “剛才我已打電話來過,我想請你談談你以前的鄰居菊川先生的情況。”加能對長穀川說。


    “是因為涉及到他太太被殺而來了解偵察線索的嗎?”長穀川十分敏感。


    加能仍然微笑著說:“是的。不過今天我主要想了解他們夫婦的為人和生意方麵的情況,還談不上偵察。”


    “菊川夫婦兩人一向很和睦,互不幹涉。”


    “你是說他們相親相愛?”


    “是這樣。”


    “他們的買賣很興隆吧?”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因為這涉及到他們自己的私有財產,故不便多問。不過表麵看,他們過得並不壞,因為太太是個能幹的人。”


    “生意方麵是由那女人一手經營的嗎?”


    “說是獨自一人經營,有些不恰當,曾經有個年輕的助手,男人好象完全不管金融方麵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菊川太太是再婚,菊川氣宇軒昂,所以之間有些差別。”


    “菊川是本地人嗎?”


    “是的,你們已向他本人了解過這些情況嗎?”長穀川用疑惑的眼光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我們問過他。”


    “如你所知,這一帶由於區劃整理他不得不搬家,菊川沒有地盤,隻得靠金錢,所以,他們決定遷回太太的老家,我聽他是這麽說的。”


    “如此說來,菊川這次搬遷,是太太讚成的羅?”加能從長穀川的話裏,聽出某些疑問。


    “是的,他是這樣對我說的。”


    “菊川經常去關西嗎?”


    “關西?不,沒那回事。恰恰相反,據他說,他好多年都沒去過哩!”


    “竟有這事?”長穀川的話,使加能和舟木大吃一驚。


    “你沒聽菊川說過?”


    “可能有什麽原因吧。”


    “是這樣的,我好象聽說過菊川大約在十年前曾在大阪呆過,當時幹的可是暴力團的買賣啊,現在早已洗手不幹。在大阪、神戶,他以前的狐朋狗友還大有人在。因此,他不去那些地方。”


    “噢,那麽,就你所知道的這幾年,他沒有去關西?”


    “可以保證,最近一年內我沒聽說他去過,……不過,警察先生,我也不是專門監視他的人啊。”長穀川為自己辯護說。


    “如果這證詞是準確的,那麽菊川去關西認識星優雁的推想就不攻自破。難道是星優雁來東京時,在川崎或橫濱認識了菊川的嗎?”


    “菊川和其他女人有沒有關係?”加能改變了內容。


    “女人嗎?嗯……他雖然其貌不揚,卻有那麽好的太太,他不會拈花惹草的。怎麽啦,警官先生,難道菊川可疑嗎?”長穀川有些奇怪。


    “不、不、沒什麽,隻是對他本人的證言還不太清楚,了解些別的參考參考。”


    加能決定停止詢問,對方如果驀起疑竇,證詞必定帶有主觀色彩,這對正確了解情況是極為不利的。


    3


    離開長穀川以後,加能二人就準備去東京池袋區。他們在武藏小杉換乘了東橫線的列車,舟木這時說:“看來我們原先對菊川和星優雁的關係考慮得太簡單了,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哩。”


    “也許我們把關鍵的地方弄錯了,所以越來越迷惘。如果說菊川沒必要殺死妻子,那麽菊川與星優雁之間的關係,就要與殺人事件分別對待。”


    “我也這麽考慮。”


    舟木和加能都緘默不語了。列車在飛速行駛著。


    約一小時後,他們來到東京警視廳,前川警部已在接待室裏等他們了。


    當時由於不明爬樓美國青年的身份,以前川為首的警官曾對這件運動衣進行過仔細的檢查。加能他們曾懷疑這件運動衣是凶手的,也就是說,是菊川時雄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我們看看有關運動衣的記錄。”加能說。


    前川聽後連連搖頭,遺憾地說:“實在抱歉,我們當時沒有留下專門的記錄。那件衣服已交給死者的父親普雷頓,因為那時已搞清死者身份,衣服也就沒有保留價值。”


    “什麽都沒留下?有沒有衣服的照片呢?”加能追問。


    “也沒有,隻是那青年摔死後,我們拍攝了幾張現場照片。”


    “把照片給我們看看吧!”


    “行。”


    前川警部拿出五張照片,上麵清晰地記錄了現場的慘狀,兩個警官認真地看著。


    “這衣服的口袋,有一張《方丈記》的碎紙片嗎?”


    “是的,是有一張紙片。”


    “如此看來,這件衣服不可能是青年自己的,也許是借來的。”


    “對!”


    “關於這情況,瓊斯·普雷頓當時說過什麽話?”


    “他隻說過是別人的……”


    “衣服上麵有什麽標記沒有?”


    “有,是ap·ru幾個字母”


    “啊!”加能和舟木相互對視了一下,顯然,那運動衣不是菊川時雄的,他們又失望了。


    通過對薩姆魯的屍體解剖,知道他在臨死前服用過某種興奮劑。不難想像得出,普雷頓曾給佐倉下過這種藥,後來又被薩姆魯不慎服用,結果在這種興奮劑的作用下,薩姆魯失去自控能力開始攀登那座超高層大樓。


    如果這種想像成立,那麽這對美國父子之間奇妙的關係,不能不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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