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詹王,這是何意?”


    皇帝盛怒,指著詹王,拖在地上的紫金色衣角微微抖動。


    “時隔多年,皇上應該是認不出了,那便由臣弟來幫皇上回憶一下,八年以前,我孫曾求娶公主……”


    “攀越?你好大的膽子。”


    詹王未說完,皇帝便認出了眼前這個負手立著的年輕男子,一時間怒意更甚。


    “皇祖先莫要生氣,多年不見,咱們祖孫該好好敘舊才是,且我求娶公主的誠意如此,皇祖更不應該怪罪於我。”


    “一派胡言,來人,將他給朕拿下。”


    “且慢,皇祖,侄孫兒還未說完,這多年來,侄孫雖妻妾成群,但侄孫始終留了個側位給公主,這般誠意,皇祖覺得如何?”


    不似皇帝的盛怒,攀越反倒一臉笑意盈盈的看著皇帝及眾臣,態度傲慢至極,但看朝臣,卻都各懷鬼胎,對攀越的無禮視若不見。


    “來人來人,咳咳~”


    皇帝看久無士兵前來,憤怒之下不禁抽出了旁邊擺放的配劍,準備刺死這個他眼中的賊子,便咳出一口血來,人也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


    魏公公急忙放開公主撲過去,去扶倒在地上的皇帝。


    “來人,怎還不來人,看我皇祖都倒下了。”


    攀越模仿著剛才皇帝氣急敗壞的模樣,語氣裏卻盡是調戲和嘲弄。


    “皇祖啊皇祖,今日你莫怪我狠心,不說八年前,就是前幾日,你若是立我為太子,將秋月嫁於我,也不會有今日的禍事了,可惜啊可惜,我在施洲苦苦等來的卻是你要立平容為太子,這,可就怪不得我了。哈哈哈,八年前,是你下旨驅我出京,今生不得再回,今日,卻也是你將我放回來。”


    “胡說,胡說,朕沒有放你回來。”


    似是不甘心,皇帝躺在魏公公懷裏氣若遊絲的說道。


    “若不是你心急立太子,豈會允許各親王趁佳節回京,若不是你,我又怎會喬裝成書童一同入京,是你,是你親自斷送了你的江山,我和祖父等了八年啊,終於等來了這一天,哈哈哈。”


    攀越邊說邊放聲大笑,直至眼裏笑出了眼淚,四肢發抖才停下來。


    “來人,皇帝駕崩,有遺詔傳位於詹王之孫攀越。”


    張相站起來,對著眾人宣布。


    “張相你竟如此大膽,你就不怕……”


    魏公公仰頭看著他說道。


    “怕?我有何怕,怕是你魏公公還不知道,這城裏城外現在都是詹王的人了,這還得多謝我們的皇上定下眾人入宮不得攜帶武器的規定,我們的計劃才能如此容易,你說是吧!嚴將軍?”


    張相轉而麵向嚴賦,隻見他眼神深沉,眉頭緊鎖。


    “嚴將軍忙於政事,多日未回府,令郎可是十分記掛,今日,我便替你接過來了。”


    略一抬手示意,便有人押著一位年紀不足十歲的男童自假山後繞出。


    “你……張相,我素日與你無愁,你何苦為難我兒。”


    嚴賦邊關征戰多年,身邊始終隻有一子,平日心疼的很,這會兒見有人拿刀抵著他,眼中便滿是焦急。


    “今日就直說了吧!若是嚴將軍肯歸順於我,令郎與將軍必定平安無事,而且日後,高官厚祿,決不辜負你,若是你今日鐵了心要向聖上表忠心,那就別怪我老頭子手下不留情了,想你嚴將軍的十萬大軍一時半刻也趕不回來,哼!”


    嚴賦看著身形瘦弱的兒子,又看看地上幾乎神誌不醒的皇上,一時間,情緒交雜,難以決定。


    嚴家世代為將,忠心耿耿,想不到到了嚴賦這兒,卻要在背叛與被殺之間抉擇。


    ......


    自張彬退婚那刻開始,段亦的袖子便被段老爺緊緊的握在手裏,時間久了,袖口便被捏的皺起了一大片。


    段亦覺得像是看了場戲一般,一時讓人分不清眼前的場景是真是假。秋月也一樣,從剛才開始,她的姿勢便再沒變過,仿佛人偶般,表情也未曾變,想必,她也未分清這戲裏戲外。


    這場景並未持續多久,因為不久禦花園外就傳來了濃重而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而來的是令人寒顫的肅殺之氣。


    “哈哈哈,到了到了,終於到了,我的好皇祖,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來人,呈上我給皇祖的禮物。”


    攀越聲畢,便有身著帶血鎧甲的士兵捧著一個木匣子走了過來,匣子裏,是一段雪白的白綾。


    此時,秋月才似突然醒了過來一般,越過小桌子衝了出去,精準的抓住了那段白綾,速度之快,令旁邊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未反應過來。


    她抓住了白綾,使勁的撕扯,然而那白綾,卻紋絲不動,她又向旁邊看去,看到了士兵腰間的配劍,然而這次,不等她拿到劍,便有人將她踹倒了。


    “哎~你大膽,她可是朕未來的侍妾。”


    攀越攔住了欲再踹她一腳的士兵,可是臉上卻是無盡的嘲弄和不屑。


    此時,她仍保持著剛才被踹倒的姿勢匍匐在地上,段亦終於看到有一滴淚從她的眼角,順著她高挺秀氣的鼻梁滴在了麵前染了血的地麵上。


    “亦兒,不可亂動。”


    段老爺子附在段亦耳邊似勸告又似警告的這麽說了一句,仿佛是察覺到了段亦眼裏的不忍和吃驚。


    事已至此,攀越也不再多說,稍一示意,便有兩個士兵拿了白綾朝著已昏迷不醒的皇帝走了過去。


    “不~”


    秋月如發了瘋般,爬起來衝向拿白綾的士兵,隨即,便有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抓住了她,任她眼睜睜看著她的父皇在白綾的慢慢收緊中,臉色發青,漸漸失去生息。


    “父皇,父皇,你這個賊子,你會有報應的……”


    鬢釵皆亂,衣服也淩亂不堪,她不停的哭喊詛咒著麵前站著的攀越,但攀越,卻不為所動,仍是滿臉笑意的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出並不精彩的戲曲般。


    “送她回她的寢殿,找人看好她。其餘的人一並殺了。”


    攀越轉身,看都不看其他匍匐在地上的宮人,便毫不在意的下了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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