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琣明白,如今他二人已不是青雉少年少女,在他們這個年紀,孩子都有入學堂讀書的了。


    選好衣服,唐琣想了想,叫了吳河來。


    “你將這幾件衣服送去西園。”


    “將軍何不自己去?”


    吳河疑惑的看了眼唐琣,見他神色無常,更是疑惑。


    “你如今話可是真多了。”


    唐琣神色奇怪的看了眼吳河,大約是和小翠這丫頭一起待久了,吳河也變得話多起來。


    自前幾日兩人夜中密話,打破了那層生疏的障礙,如今唐琣反倒別扭起來,不去西園時,異常想去,去了時,卻又隻是遠遠看一眼便罷,從不進屋。


    這讓鐵石頭吳河心中萬分不解。


    ......難道戀愛了的男子皆是如此嗎?


    ......


    西園中,四夕將吳河送來的衣服一件件鋪開在床,慢慢摸索衣服的紋路,麵上雖是波瀾不驚,但眼裏到底是藏不住喜歡。


    “他怎不自己來送?”


    四夕摸夠了便轉頭詢問吳河,見吳河一臉茫然,又自言自語道。


    “大約是忙吧。”


    吃罷晚飯,唐琣看唐夫人燈下繡花,便借口與同僚喝酒談事出府而去。


    出了府,一路向西,直至繞至西園外側,唐琣才輕身一躍,躍過牆頭,翻上了屋頂,再幾個飛躍便到了西園。


    西園雖偏,但到底是將軍府,各個角落把守的暗衛不少,隻是這些暗衛都是唐琣一手培養,看見了自家將軍在自己府中如此行為,心中暗驚,但到底是裝作沒看見。


    唐琣立在牆頭,太陽堪堪將落,最後一抹餘暉灑在梧桐樹下,四夕便穿著抹胸粉色長裙,歡喜的轉圈打量著自己。


    本來以為世上男子皆粗糙,就對唐琣送來的衣服也並未抱有期待,不曾想,這件抹胸長裙,穿到四夕身上是如此驚豔。


    衣袖寬大,將她的玉臂籠罩其中,更顯嬌弱,鎖骨下方的肌膚,本就白皙,被夕陽一照,鍍上了一層金光,梧桐樹葉紛紛擾擾,落在她的肩頭和發裏,這場景,著實過於美,竟像是仙女下凡。


    唐琣看著眼前的景象,眉眼間不自覺的浮起笑來,身心放鬆,就連空氣中也像是花香暗襲,一時令人舒適不已。


    吳河見狀,急忙拉住小翠躲出了西園。


    “你要一直這麽偷看麽?”


    四夕看著站在牆頭的唐琣,不禁失笑出聲,笑聲輕盈,宛若銀鈴。


    “咳咳”


    本想偷偷看一看,但眼前光景實在美好,唐琣便忘了隱身,就這麽呆呆站在牆頭。


    四夕突然覺得這一幕無比熟悉,略一回想,心知少年時的段亦,便是常常這麽站在牆頭望她,隻是當時兩人似乎不怎麽對付。


    “衣服很襯你......”


    唐琣躍下牆頭走近四夕,輕輕的拿掉落在她肩發的枯葉,眼中一時說不清是什麽意味,四夕隻覺得,自己仿若被吸進了他的眼裏。


    “這件衣服很襯你”


    唐琣又輕聲嘀喃了一遍,雙手扶著她的肩頭,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四夕,嘴角上揚,耳尖發紅,神色略顯癡迷。


    在南樓十年,四夕最是清楚男人的眼神,看他這樣子,不禁失笑調侃。


    “你這樣色咪咪的盯著我做什麽?”


    “咳咳”


    發現不妥,唐琣立即鬆開手,側轉身,手握拳抵唇輕咳,強裝鎮定以緩解尷尬,但耳朵尖的粉色卻一路蔓延至了麵上。


    這一刻,時光仿佛倒流,二人像是再次回到了十年前無憂無慮的日子般快活。


    ......


    隻是時光飛逝,終是讓人感慨。


    夕陽西下,唐琣難得的陪著四夕用了些便飯,許是身邊人不同,一些清粥小菜,也讓人食髓知味,深陷其中。


    再過三日,就是侯國將軍壽辰,這幾日,唐夫人忙著操辦壽宴之事,對唐琣和西園甚少關注。


    說到底,在唐夫人眼裏,四夕不過是一個青樓出來的低賤女子,而唐琣不僅是這將軍府的主人,還是她父親一手帶出來的得意門生,也不是一個低賤女子能攀上的,終歸是她的,誰也奪不走。


    如此低賤的女子,不如就趁著此次壽宴打發了便是。


    唐夫人心中如是想,不由得渾身充滿了勁,虧的她前些日還庸人自擾,憂傷了些時日。


    侯國將軍一向不喜過壽,往年也未曾大辦過,如今要在鎮北將軍府大辦,因此,唐琣也沒少花心思,專門遣人去尋奇門暗器。


    侯國將軍生平別無所愛,唯獨視兵馬暗器為大好。


    終是在壽宴前兩日,派出去的人陸續趕了回來,帶回來的兵器五花八門,唐琣看著甚是新奇,研究了半日,敲定了一方寶劍作為壽禮,寶劍通體赤紅,方一出鞘,便叫圍觀之人驚呼出聲,個個眼中現出驚訝之色。


    唐琣以劍舞之,寶劍所過之處,帶起一片赤色光影,以劍斬物,如削鐵如泥,劍風淩厲,處處透著殺氣。


    一軍士喜愛此劍,想要觸摸,卻不想被劍鋒傷了手,滴了幾滴血出來,卻不見血滴在地上,眾人細看,隻見血甫一滴到劍上,便被劍吸收幹淨,劍身仿佛是因為吸了人血而微微發亮。


    “將軍,此物甚邪,貪噬人血,怕是不祥......”


    一旁圍觀的軍士有人見此情形,不覺心生害怕,眼中不安。


    唐琣倒仍是一臉欣賞。戰場吃人,缺的就是這嗜血寶劍,方才能震懾敵心。


    “無妨,劍本無錯,成事在人,這絕世好劍,侯國將軍定是可以壓製,為我們所用。”


    聽見這話,一眾人長舒一口氣,想想,確是此理,侯國將軍勇冠三軍,征戰多年,此寶劍為他所用定是最合適不過。


    一番下來,眾人再無異議,唐琣著人將寶劍安置好,便去了軍營練兵,近些時日,他老是心中煩躁,便在軍中待的時間也久了些。


    壽宴


    一大早,將軍府便熱鬧了起來,雖無人上門,但門庭洞開,灑掃的仆人來來往往,將軍府在這樣的日子裏似是也煥然一新。


    唐琣與唐夫人一大早便換了新衣,梳洗整齊,正襟危坐於外院前廳中,隻等下人通報,便出去迎接侯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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