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錦坐在屋子裏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太監,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才高義。”高義跪在地上顫抖著身體。


    “高義。”顧時錦重複了一遍名字。


    “高公公每天很悠閑嘛。”桌子上擺著茶水瓜子花生。


    高義身體一抖:“奴才在,奴才……。”


    顧時錦眼底滿身諷刺,這種又慫又壞的人,真是惡心。


    “本小主宮裏的紙墨用完了,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拿到新的,高公公知道嗎?”


    “貴……貴人,奴才這就去給您拿。”高義爬起來想去拿東西。


    “站住!”顧時錦拿起一本書拍到桌子上:“剛剛本小主的人回去稟報說凝玉閣的份例用完了,本小主也不為難你,你告訴本小主,份例用完了該怎麽辦?”


    “奴才……奴才……”


    “本小主的份例用完了,本小主看高公公的份例很多嘛。”顧時錦掃過麵前的桌子。


    隻見桌子上擺了不少的紙,亂七八糟的,一看就不能用了。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筆墨紙硯這些東西雖然有份例,但用完來派人來內務府拿就行了,後宮嬪妃一直是這麽幹的,皇上和皇後也是默許了的。


    這麽大一個皇宮還不至於連筆墨紙都供不起。


    顧時錦沒理他,直接道:“你今天要是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本小主就饒了你,否則……”


    顧時錦都到內務府一刻鍾了,鄧遠才姍姍來遲,他一進屋就看見這場麵,除了給顧時錦請安其他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


    這高義是德妃的大宮女的一個遠房親戚,在宮裏算是有點關係的,鄧遠平時也不願意得罪他,就把他放在這裏管筆墨紙硯了,沒想到就這樣還鬧出事。


    他今日聽小太監來稟報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經過,自然是多拖一會再過來。


    顧時錦被內務府這群人給氣笑了,明哲保身不是錯,但這件事本身就是內務府的過錯,鄧遠一句話不說就不太好了吧。


    “嗬……”


    “錦小主。”鄧遠聽到這聲音就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道:“錦小主,高義所做之事奴才事先不知情,請小主放心,奴才定當嚴懲。”


    顧時錦似笑非笑地看向鄧遠:“如此就勞煩鄧公公了。”


    “來人啊,把高義拖下去打二十大棍,以後就去打掃西廂房。”


    西廂房是內務府太監們居住的地方,鄧遠最後還是沒有把人趕去慎刑司。


    “不知錦小主可滿意?”鄧遠笑著道。


    顧時錦站起身,點頭:“鄧公公做事周全,本小主自然滿意。”


    “恭送錦小主。”


    等顧時錦走遠了以後,鄧遠才撐起腰,一臉陰鷙。


    他早就想收拾高義了,隻是到底是德妃的人,鄧遠也不敢做得太過。


    “過來。”鄧遠對著小六子招招手。


    小六子走到鄧遠旁邊:“師父。”


    “你去告訴行刑的人……”


    “是,師父。”


    鄧遠自己則找出筆墨紙硯,拿起東西向凝玉閣走去。


    剛剛錦貴人離開時忘了拿這些東西。


    後宮的事沒有路君澤不知道的,隻是看他想不想管,這邊顧時錦前腳從內務府離開,那邊就有小太監把事情報告給了蘇德元。


    蘇德元推開禦書房的門小心走進去,見皇上在寫字便沒有打擾,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等。


    “何事?”路君澤放下毛筆,對著宣紙上的字滿意地點點頭。


    他之前答應錦兒給她寫一幅字,今天剛好有空。


    蘇德元抬頭間看見宣紙上的紙,匯報得更加細致了些。


    路君澤聽完並沒有發表意見,等蘇德元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猜錯了皇上所想時,路君澤說話了。


    “找個人把這件事告訴皇後,後宮的事交給皇後處理。”


    凝玉閣的紙墨用的這麽快也有他的一部分責任。


    路君澤不是不想管這件事,而是不想給顧時錦拉仇恨,剛好,他也想看看皇後到底是怎麽處理後宮事宜的。


    這件事說大不大,往小了說高義是遵守宮中規矩,往大了說,高義算是以下犯上,欺辱嬪妃,端看管事的人怎麽想。


    其實上官顏知道消息的時間和路君澤差不多,顧時錦最近這麽得寵,有人看她不順眼是意料之中的事,隻是沒想到找事之人如此沒本事,就這麽為難一下。


    “廢物。”上官顏淡漠道。


    “娘娘,這件事您管嗎?”雲芝問道。


    上官顏隨口吩咐道:“人要是沒死就丟去慎刑司。”


    上次陳常在的事皇上雖沒有生氣,卻側麵敲打過幾句,這次上官顏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是,娘娘。”


    二十棍不多,主要看行刑的人怎麽打,可以是一點皮外傷,也可以是一條人命。


    高義運氣不好,行刑的人一個不穩,一棍子打在了高義的腰椎上,下半身……癱了。


    顧時錦知道這個消息時不得不感歎鄧遠做事狠辣,人就一條命,要麽活要麽死,現在這樣癱了對在宮裏耀武揚威慣了的高義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


    因為皇後的命令,行完刑內務府的太監就把高義拖去了慎刑司。


    慎刑司的管事看見這麽一個人也心生嫌棄,不過想到鄧遠的話還是找了個雜物房丟了進去。


    反正隻要暫時不讓他死就行了。


    宮裏少個太監太正常了,沒有人會關心,除了永和宮的德妃。


    高義在內務府為她辦了不少事,現在人沒了以後就沒那麽方便了。


    “顧時錦!”德妃語氣陰森。


    顧時錦剛坐下喝口茶,外邊就來人稟報說內務府總管來了。


    “讓她進來。”顧時錦道。


    鄧遠一進來就端著托盤行了個大禮:“奴才鄧遠給錦貴人請安。”


    “鄧公公請起。”顧時錦笑著道。


    “謝小主。”鄧遠把托盤遞給旁邊站著的小林子:“小主,這是您要的筆墨紙硯,都是上好的。”


    “鄧公公有心了。”


    “小主說的哪裏話,這都是奴才分內的事。”


    顧時錦從頭上取下一根簪子,正是上次鄧遠送人過來時摸的那根,又從手上取下一個玉鐲,把兩樣東西一起給了鄧遠。


    這兩樣都是顧時錦從家裏帶來的,不是宮裏的樣式,拿出去賣了也不會出問題。


    “這兩次多謝鄧公公幫忙了。”


    鄧遠沒有拒絕,他懂,宮裏的嬪妃都不願意欠人情,兩清,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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