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抬頭,兩人四目相對。


    沈漾望著戰妄的眼神空洞無一物,她顫抖著唇艱難出聲:“既然知道我命賤,那就請高貴的你們,離我能多遠有多遠!”


    沈漾說完,拉著行李箱決絕的轉身離開。


    戰妄猩紅的眸子死死鎖定住沈漾狼狽的身影,明明已經大口呼吸,可是胸口依舊悶的喘不過氣來!


    “我送你回去換身衣服再去機場,”天橋上,戰妄扣住沈漾手腕。


    沈漾沒有說話,而是用盡渾身的力氣掙脫開戰妄的手。


    戰妄因為克製脖頸青筋暴起,盯著沈漾的眸子紅的過分嚇人,他衝沈漾吼:“你差點害死簡明月你還有理了?!”


    吼完,看到沈漾眼眶裏強忍的眼淚,戰妄黑著臉過來拉沈漾的行李箱,不自覺低了聲音:“跟我回去把衣服換了我送你去機場,你渾身濕透成這樣你想生病嗎?”


    “我這條賤命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沈漾奪了行李箱身衝上馬路,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沈漾!”


    戰妄望著出租車離去的方向,突然感覺心髒被掏空了一樣失重感襲來!


    簡明月坐在車的副駕駛,透過車窗看著戰妄猩紅的眸子,望著出租車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視線。


    簡明月嫉妒的雙手用力攥緊身上的薄毯。


    幸虧剛才她反應夠快,提前看到戰妄過來,她趁沈漾推她的時候順勢掉進江裏,讓戰妄誤以為是沈漾推的她。


    最後戰妄為了她,不僅把沈漾給推進江裏了,還明知沈漾不會遊泳的情況下,抱著她離開沒顧沈漾的死活。


    相信經過這件事,沈漾跟戰妄一定會徹底翻臉,不會再來往了!


    想到這裏,簡明月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猶豫了一下,簡明月藏起心裏的得意打開車門下車。


    “阿妄都是我不好,明知道沈漾她不喜歡我,還自作多情的主動要送她去機場,想討好她,”


    見戰妄依舊收不回視線,簡明月身體搖搖欲墜倒向戰妄:“阿妄我好難受,我頭好暈,”


    戰妄懷裏突然多了個人,終於回神!


    “你身上濕透了不在車裏待著誰讓你下來的!”戰妄扶住簡明月抬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我送你去醫院,”


    沈漾坐在出租車裏,透過車的後視鏡看到戰妄擁著簡明月在車旁,親昵的把手搭在簡明月的額頭上...


    麻木的收回視線,沈漾安靜的坐在出租車裏,用力握緊手裏一小節碎玉。


    想著剛剛,戰妄不要命的跳進江裏去救簡明月時那不要命的樣子。


    想著剛剛,他心疼簡明月衝她發難的憤怒眼神。


    想著剛剛,他無情的把她甩進江裏後,抱著簡明月大步離開的背影。


    想著剛剛,他對她說‘她賤命一條跟簡明月沒法比’時候的決絕。


    ...


    該怎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


    就好像自己的身體被最鋒利的尖刀一點點割裂開來一樣的感覺!


    這一刻,沈漾痛恨自己的心達到了頂峰!


    她從很早的時候就清醒的知道,她心底的這份癡心妄想永遠不可能實現!


    可是她卻克製不住自己的心,讓自己痛了一次又一次!


    —


    正月裏的黃昏,天空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戰妄站在醫院門前的臨時停車坪,仰頭望著頭頂漸漸遠去的飛機,不知不覺紅了眼尾。


    口袋裏手機震動,戰妄接通了簡明月打來的電話:“我跟你媽媽打過招呼了她馬上到,我有事晚點過來看你,”


    掛了電話,戰妄開車直奔天橋方向駛去。


    —


    第二天天蒙蒙亮,江邊觀景走廊一處步行小道,陸靳笙坐在長椅上困的東倒西歪:“阿妄你找那些碎玉都找了一夜了,估計不見的那小節掉江裏了,”


    戰妄渾身無力的癱坐在花壇邊上,布滿紅血絲的眸子望著沈漾在江水裏掙紮的地方,用力攥緊手裏的碎玉。


    陸靳笙遠遠看著戰妄頹廢的樣子,過來戰妄倚靠的花壇邊上坐下,一人點了一根煙。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特別是母老虎,”陸靳笙瞄了戰妄一眼:“你說簡明月打沈漾我信,但是說沈漾打簡明月我還真不信!”


    戰妄盯著平靜的江麵,一雙深眸被淡淡的煙霧遮掩住眼底的情緒:“她不僅打了,還不止一次!”


    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隱隱的無力感。


    陸靳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沈漾性子軟成那樣,如果真打人,那肯定是被簡明月惹急了!”


    見戰妄臉色沉了沉,陸靳笙趕緊解釋:“你說正常人被打了一巴掌,就應該知道人家不喜歡她,那簡明月那麽霸道的性子,被沈漾打了還上趕子往前靠,她不是找打是什麽?”


    戰妄用力吸了口煙,淡淡的煙圈吐出,卻散不掉他心口的煩悶:“簡明月不想我夾在中間為難,她想顧全大局跟沈漾和好,”


    陸靳笙:“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再把沈漾給推江裏去吧!”


    戰妄眉心緊鎖:“我腦子又不是有病,明知道她不會水我把她往江裏推?!”


    陸靳笙:“那你不是故意的,又怎麽知道沈漾她是有意推簡明月的?!”


    戰妄看向陸靳笙,陸靳笙給他一個‘你好像要完蛋了’的表情。


    短暫的沉默,戰妄又點了根煙。


    陸靳笙:“阿妄你跟沈漾怎麽說也一起長大的,如果你做不了選擇,就當妹妹就挺好的,別鬧的老死不相往來,”


    “不會!”


    戰妄幾乎沒有考慮就開口:“我跟她無論鬧成什麽樣,隻要我願意,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女孩子長大了,有點小脾氣正常。


    就算她受了點委屈,她也不會跟他徹底鬧僵的!


    從小到大,他們吵過無數次。


    沈漾也被他弄哭過無數次,最後他們還不是好好的。


    更何況現在,沈漾喜歡他。


    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是整整七年!


    陸靳笙盯著戰妄看了好半天,總感覺這哥們在作死。


    扔了手裏的煙頭,陸靳笙試探的問了一句:“阿妄,我們兩個可是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你為什麽突然就喜歡上簡明月了?”


    見戰妄猛抽煙不說話,陸靳笙把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照理說,你跟簡明月也認識很多年了,以前你看到簡明月甚至都不抬眼皮掃她一眼,怎麽就突然非她不可了?”


    戰妄煩躁的開口:“你不懂!”


    陸靳笙:“我是不懂,但是隻要沈漾跟簡明月發生點什麽,你十次有十一次偏心簡明月的,甚至不顧沈漾的死活,卻能不要命的去救簡明月!”


    戰妄:“我不要命的救簡明月,那是因為簡明月曾經也不要命的救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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