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產程,一共持續了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裏,蔣婉的頭發徹底被汗水浸濕,就像剛洗完澡一樣。


    她的嘴唇,全都被咬破。


    臉色蒼白如紙,我根本沒心思去看剛出生的孩子,隻是不停重複著一句話:“你們快給她做檢查,她生第一胎的時候有過大出血!”


    “快!”


    護士見我很緊張,把我帶了出去。


    “先生,我們知道您非常緊張您的太太,但檢查的事情,後續我們肯定會做。”


    “現在,您可以去看看孩子。”


    “雖然還沒到預產期,不過根據原則上來講,孩子算是足月。”


    外公外婆不知道什麽時候趕過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家夥。


    他們看著我身上的無菌服,連忙讓我去休息,他們去照顧孩子。


    就這樣,外公外婆跟著護士走了。


    而我,則需要帶著兩個孩子,去到蔣婉的病房等待。


    因為蔣婉昨晚檢查,清洗結束後,會通過專門的電梯送到病房所在的樓層,並不需要我們幫忙。


    柒柒經常去醫院,並沒有顯得很驚訝。


    倒是塵塵,他似乎很少來這樣的地方,顯得有些拘謹。


    柒柒拉著我的手,看著我換下無菌服:“爸爸,媽媽呢?”


    我苦笑一聲:“媽媽剛剛生下弟弟,被醫生和護士帶去做檢查了,很快就能回到這裏來。”


    塵塵和柒柒的雙眸亮晶晶的:“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去看看弟弟?”


    我笑了笑:“弟弟也需要做檢查,你們剛出生的時候都是一樣的,等醫生確定弟弟健健康康的,你們就能見到他了!”


    兩個小家夥點點頭:“那好,我們就在這裏等著。”


    不到一個小時,蔣婉被醫護人員送進病房。


    她已經閉上了眼睛,看上去應該是太累了。


    我朝著兩個小家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們不要吵,媽媽生弟弟很辛苦,讓她好好休息!”


    他們倆乖巧的點頭。


    不知道是轉移的時候過於顛簸,還是房間裏人太多。


    她剛剛被移動到病床上,就睜開了眼。


    環視一圈後,她看到了我和孩子們。


    她對著孩子們笑了笑,想開口卻被我阻止:“有什麽話就不要說了,我會照顧好孩子們,你隻管好好休息。”


    她微微點頭,再度閉上眼,睡了過去。


    大概柒柒從沒見過媽媽這麽虛弱的樣子,看到蔣婉閉上了眼,頓時哭的泣不成聲:“爸爸,媽媽她怎麽了?”


    塵塵在一旁安慰柒柒:“柒柒你別擔心,媽媽隻是太累了。”


    “你看,媽媽還有呼吸。”


    雖然塵塵說的對,可我還是覺得很尷尬。


    要是蔣婉真的沒了呼吸,那不才是最奇怪的?


    不過孩子童言無忌,我也不應該跟他們計較太多。


    我們坐在病房裏等著,沒過多久外公外婆就來了,他們一臉喜氣的樣子我就知道孩子應該情況不錯。


    外婆看了眼蔣婉,幫她掖好被子,走到我身邊:“小晏隋,你外公總說你們小兩口的事不讓我插手。”


    “我知道,你早就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但外婆還是想奉勸你一句,婉丫頭能為你生下兩個孩子,她真的很辛苦。”


    “就算你對她以前做的事很不滿,你也應該嚐試著去原諒,就算真的無法原諒,也必須要善待她和孩子們,你懂嗎?”


    我苦笑一聲,連連點頭:“您老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她。”


    外婆滿意的點頭,隨即讓外公拿出手機給我看。


    外公手機上拍了數百張照片,照片幾乎千篇一律,都是穿著寬鬆嬰兒服的小嬰兒。


    那就是我和蔣婉的結晶。


    外婆看著照片,紅了眼眶:“我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還能看到小晏隋和婉丫頭的孩子!”


    “我們可就是真正的外祖了!”


    外公也笑著點頭:“老婆子,咱們以後真的能樂享天倫了!”


    外婆撲在外公懷裏,聲淚俱下:“要是若若能看見這一幕,該有多好!”


    柒柒和塵塵明顯聽不懂大人為什麽突然傷感,隻是默默走到外公外婆身邊,擁抱兩位剛剛因為迎接新生命而欣喜,同時也因為失去了自己的女兒而悲傷的兩位老人。


    病房就這麽安靜下來。


    晚上,蔣婉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裏隻有我一個人。


    為了能讓她安心休息,外婆找到了靠譜的人,雇傭了三名月嫂,兩名負責照顧孩子,一名負責專門調理蔣婉的身體。


    雖然我們從沒想過喂養的事,不過蔣婉的身體損耗太大,我們都希望她能盡快把身體養好。


    她看了看我,開口時卻因為嗓子過於幹澀,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會意,走上前,遞上了吸管。


    “你剛剛分娩,最好不要說太多話,喝點水。”


    我不知道蔣婉能否進食,但讓她喝水總歸是沒有問題的。


    按響床頭的呼叫鈴,負責照顧蔣婉的月嫂立馬過來,為蔣婉做了全套的清理過後才離開。


    蔣婉此時也能開口說話了:“在產房……”


    我點頭:“是我。”


    “對不起,就算我做足了心理建設,當時還是愣住了。”


    “如果不是醫生護士提醒我,我恐怕想不起來還能一直陪在你身邊。”


    她朝著我搖了搖頭:“我不怪你,之前我們一直分隔兩地,你不懂這些事情也不奇怪。”


    她覺得不奇怪,可我卻感覺很對不起她。


    明明我才是她丈夫,卻要她反過來保護我。


    我坐在窗邊,將她抱在懷裏:“婉婉,真的,很謝謝你!”


    她也抱了抱我,整個人顯得有氣無力的:“我還聽見了你說,讓他們盡快給我做檢查。”


    “那語氣,真的像極了霸道總裁。”


    “我都擔心下一秒你會不會說出讓所有人陪葬的話來。”


    我被他逗笑,很是無奈:“我猛地想起,你曾經有過大出血的經曆,看你在病床上昏睡過去,我確實被嚇壞了!”


    她點了點頭:“真好,趕在一切處理好後,我們的孩子也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我點點頭:“謝謝你,謝謝你帶來了我們的愛情結晶!”


    “外公外婆說,讓我要好好照顧你,我可以發誓,一定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她沒說話。


    我低頭看過去時,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我沒敢驚動她,就讓她靠著我,睡了好一陣。


    再睜開眼,天色剛蒙蒙亮。


    我叫來月嫂,讓月嫂幫她更換衣物,順便做一下簡單的清理。


    她也在睡夢中醒來,看著我的背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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