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鶴見留美深深地看了麟奇一眼,這番話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名字。”


    “什麽?”


    “我是說你的名字。”鶴見留美再次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在詢問別人名字之前,通常應該先自我介紹吧。”


    雪之下終於忍不住插話,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認真。


    鶴見留美真正第一次麵對雪之下雪乃,那雙充滿認真的眼神讓她那自認為的“成熟”與傲慢,在頃刻之間就消散一空。


    被這樣的眼神所震懾,她不由得有些不安地移開視線,


    “...鶴見留美,那個...六年級。”


    “喂,雪之下,是不是太嚴苛了。”


    麟奇貼近雪之下的耳邊輕聲說道,他覺得雪之下現在就開始“教育”孩子似乎有些過於急切,可能會嚇到她。


    雪之下耳垂微微泛紅,輕輕瞥了他一眼,但那眼神中毫無攻擊力。隨後,她繼續對留美說道:


    “我叫雪之下雪乃,他是比企穀八幡。”


    “八...八幡嗎?”留美細細地咀嚼著這個名字。


    “小企,小雪。”


    這個時候,由比濱跑了過來,被葉山委婉直言勸退的她,也隻能跑來尋找安慰了。


    “這位是由比濱結衣,隻是單純個笨蛋。” 麟奇朝留美介紹道。


    “嗯?怎麽了?”由比濱好奇地轉向麟奇,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貼上了“笨蛋”的標簽。


    注意到一旁的鶴見留美,她立刻明白了現在對話的語境。


    原來是自我介紹的環節。


    “啊,對!我是由比濱結衣。你就是鶴見留美吧?很高興認識你!”由比濱熱情地伸出手。


    “嗯。”


    然而,留美隻是輕輕點頭回應,目光並未與由比濱交匯,而是低垂著,凝視著自己的腳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你們兩個人,給我的感覺……和他們不太一樣。”


    她的話語含糊,卻足以讓麟奇和雪之下明白,她是在將自己與他們和葉山等人進行對比。


    “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和他們……有所不同。”留美緩緩地說。


    由比濱認真地追問:“具體來說,是哪些方麵的不同呢?”


    留美沉思片刻,終於開口:“我周圍總是圍繞著一些比較幼稚的人。過去,我嚐試過融入他們,但後來發現那樣做毫無意義,便放棄了。我覺得,即使一個人,我也能過得很好。”


    “那隻是你用來安慰自己的謊言罷了。”雪之下語氣斬釘截鐵。


    “怎...怎麽會?”留美的聲音微微顫抖。


    由比濱像看到被咄咄逼人的小雪乃嚇到的留美,溫柔地安慰道:


    “怎麽會沒有意義呢,留美醬。和朋友、同學之間的共同經曆和回憶,都是非常寶貴的。它們構成了我們成長的一部分。”


    “我才不需要那些,”留美倔強地回答,“我不想再討好那些幼稚的人了。反正上了國中,就會有新的同學,我可以和她們重新開始。”


    說著,目光投向天際,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卻也藏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似乎在堅信,也或許在幻想,在新的環境裏,一切都將變得不同,更加美好。


    “很遺憾,你所編織的幻想終究隻是泡影,你現在的同學將來也進入和你一樣的國中,


    相同的場景很可能再次上演,屆時你甚至還會麵臨被你口中的那些“從其他地方進來的新同學”給邊緣化的命運。”


    雪之下直視她的眼睛,用清晰而冷酷的言辭,一字一字無情地斷言。


    “所以說……到了中學,也會是這樣嗎?”


    鶴見留美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顫抖與哽咽,仿佛隻要身旁無人,淚水就會奪眶而出。


    目睹她如此脆弱無助的模樣,雪之下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既有後悔也有心疼。


    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可能過於嚴厲,但卻又無法輕易收回。


    鶴見留美沉默了,隻是身體不停地顫抖,似乎所有的堅強都在這一刻崩潰。


    雪之下緊抿雙唇,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她似乎在努力克製著什麽,不讓它爆發出來。


    在這一刻,她仿佛從鶴見留美的脆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個曾經也被排擠、孤立,獨自承受一切的自己。


    這種共鳴無法言說,隻能將一切情感深埋心底。


    “果然,這或許就是對我的懲罰吧……”鶴見留美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嘲與無奈。


    她似乎將麟奇他們當作了可以傾訴的樹洞,開始講述起自己過去,無非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班級湧起的排擠的現象。


    “我記得有一次,一個與我關係親密、常日裏無話不談的朋友也遭受了這樣的待遇。


    那時,我出於某種原因,也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可沒想到,不久後,這股風潮竟突然轉向了我。而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錯。”


    “為什麽?”


    “或許是因為我與她保持距離的行為,讓她對我心生怨恨……”


    留美麵露落寞,稍作停頓後繼續說道,“我曾與她分享過許多關於自己的秘密,以及其他種種。這些秘密,最終卻……”


    說到這裏,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猜到了後續。


    原本是基於朋友間的信任,才將心底的秘密向對方傾吐,未曾想這反而讓自己陷入了被孤立的境地。


    正因為留美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所以她成為被排擠的對象的時候,心中竟莫名地湧起了一股解脫的感覺。


    她意識到,即便是選擇保持距離、成為旁觀者的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未嚐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排擠。


    最終,參加這種“排擠”氛圍的自己,也淪為了被排擠的對象,這一切充滿了諷刺與悲哀。


    “是嗎......原來小留美也會遇到這種事情。”


    由比濱沉默了好一會,即便是平日裏活潑跳脫的她,在這沉重的氣氛中也顯得步履維艱,


    本來,以由比濱的閱曆,她很難相信在小學這樣純真的年紀,就已經存在著校園欺淩的現象。


    然而,這並非她首次接觸到這樣的現實。在這之前,她就從小雪乃那裏得知,小雪乃自己也曾經曆過類似的困境。


    正因為這並不是來源於身體上的暴力行為,隻是精神上的行動。無論是學校還是家庭,大人們都不會去放在心上。


    因此,才如雪之下所言,無論是小學生還是高中生,本質上並無區別。


    隻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欺淩的手段可能變得更加豐富和隱蔽罷了。


    “你錯了,這種事情絕非是你的過錯。”


    雪之下微微皺眉,她以她那特有的冷靜口吻繼續道:


    “在人際關係的複雜網中,每個人的情感波動都可能成為引發風暴的導火索,但這並不意味著被其席卷的人就該自責,更不應成為他人傷害的借口。


    所以,你不要把他人的錯誤攬到自己的身上。”


    “......”


    鶴見留美睜著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既驚訝又感激地看著這個既無情地打破自己幻想,又給予自身安慰的大姐姐。


    麟奇語重深長地感歎道:“想要引人注目的人總是會被人所孤立,而不想引人注目的人卻總是很顯眼。\"


    由比濱似乎不解,但又點了點頭。


    “比企穀君,你覺得自己是哪一種?”雪之下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嗬嗬,這個嘛,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呢。”


    麟奇的感概讓留美沉默了半響道,她輕聲說道:


    “引人注目嗎?其實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事情似乎總是自然而然地發展到這一步。”


    “這個世界便是如此,我們常常對身邊習以為常的事物視而不見,但隻要稍微調整觀察的角度,卻是會遇到意想不到的全新的認識。”


    “比如?”留美抬起可愛的小腦袋。


    “比如,”麟奇微笑道,“正是因為你經曆了這些,才會遇到我們呀!不是嗎?這種緣分,或許就是生活給你的一份特別的禮物。


    還有,和那邊的那個金發大好人比起來,正因為我們不會涉及到你們那邊的圈子,所以和我們在一起,就不會受到責難和影響。”


    “什麽呀,小企!”由比濱輕輕白了麟奇一眼。


    她還以為小企會說出什麽深刻的話來,結果就這麽簡單直白。


    “起碼我是這樣想的,反正我打小就是這樣過來的,這樣的排擠算什麽,黑曆史算什麽。


    正是因為過去的種種際遇,最後的最後,不是才讓我遇到你和雪之下嗎?這份緣分對我來說非常寶貴哦。”


    聽到麟奇的話,雪之下和由比濱的臉都不自覺地微微一紅,氣氛中彌漫著一絲溫馨與羞澀。


    為什麽這家夥,總是能這樣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羞人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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