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看清‘古老’,倒不如說,是看清楚眼前老人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奇裝異服。


    臉上還帶著口罩和墨鏡,渾身上下隻有雙手皮膚是露出來的。


    別說模樣了,就連性別都難以分辨。


    南時初打量的目光下移,定格到那人的雙手上,看著確實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南時初挽起嘴角,開口便是一句意味深長的感慨,“古老不愧是第一國醫,麵診最基本的望聞問切,都可以戴著墨鏡完成啊。”


    此話一出,厲妄琛本就沒有太多神色的麵容上,陡然多了幾分深究試探。


    在南時初踏進自己領地開始,白霏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滿的情緒。


    聽到這句陰陽怪氣的話,白霏霏立馬對號入座,整個人炸毛起來,充斥著厭惡的眼神和尖細聲音,


    “不就會點針灸你還得意起來了,古老什麽身份地位,輪得著你一個門外漢指手畫腳?”


    “哦?這位小姑娘會針灸?”


    ‘古老’像是詫異到那般朝著南時初看過來,聲音像是隔著好幾層布料,很是沉悶。


    她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墨鏡下的雙眼在打量自己。


    這種眼神,是極其陌生的。


    他根本不是老頭,是個假冒偽劣的騙子!


    南時初嘴角笑意更深,也多了星寒冷意。


    “會一些皮毛。”


    “嗯,那也不錯了,現在的年輕人心思浮躁,被西醫洗腦魔化,卻看輕我們國家傳承了幾千年的醫術,你願意學針灸,說明你還是有些覺悟的。”


    ‘古老’老神在在,沒有對南時初的無禮感到不悅,還誇讚了她一番,瞬間拔高了自己作為長輩的風度和氣量。


    白霏霏則是氣得咬牙切齒,“古老您不要被她給騙了,她就隻會一些小把戲,根本上不得台麵。”


    南時初點點頭,“是是,白小姐說的沒錯,我隻會一些皮毛,也就比白小姐帶團隊製造出來的止痛針稍微厲害那麽一些吧。”


    感覺自己臉麵被南時初狠狠踩在腳下輾軋,白霏霏氣得滿臉漲紅,恨不得上前幾步把南時初撕成粉末!


    “過來。”


    就在這時,厲妄琛沉沉開口。


    他撇了南時初一眼,南時初立馬乖乖聽話,退到他身後,十足乖巧小女傭的模樣。


    她趴在厲妄琛身後,在白霏霏恨不得咬死她的眼神下,湊到厲妄琛耳邊低聲嘀咕,“少爺,您真覺得他是古老啊?”


    女人聲音清細,那麽近的距離,呼吸全都撲在他的耳廓邊上,酥麻微癢。


    厲妄琛心跳冷不丁的加快一個節奏。


    他按下內裏情緒的起伏,偏過頭來。


    兩人的動作都沒有後撤,厲妄琛一扭頭,鼻尖輕輕掃過南時初的唇,她好像被什麽燙了一下。


    感覺……


    怪不自在的。


    沒等她多想,下一秒便聽見厲妄琛同樣壓低的聲音,“不確定,但,他這幅裝扮,和他徒弟孤雛倒是如出一轍,約莫他們師徒是一貫作風。”


    南時初:“……”


    好家夥,大魔王認人的依據,就靠穿著打扮?


    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


    但是南時初壓根無法反駁。


    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


    “南時初,你居然敢當著我的麵對妄琛動手動腳!”


    見他們兩個人腦袋都快碰到一塊去了,白霏霏再也無法忍受下去,衝上前來,動作又凶又急,要去推開南時初。


    南時初眼底掠過一抹冷光,正要動手,隻見白霏霏的手距離自己還有不到十厘米,就被厲妄琛捏住了手肘軟骨。


    男人語氣微涼,“夠了,不要在古老麵前鬧笑話。”


    白霏霏動彈不得,還想再抱怨,可見厲妄琛臉上有著怒意,再不甘心,也隻好放棄。


    “妄琛,我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饒她這次,再有下次,我不會客氣!”


    白霏霏已經忍南時初夠久了,妄琛就是太善良,被這個沒用的女傭騙的團團轉!


    隻要古老治好了妄琛的腿,妄琛就用不到這個女傭了,到時候她再理所應當把她趕走!


    她甩開手,麵上氣呼呼的,但這次順勢坐到了厲妄琛身邊,虎視眈眈盯著南時初。


    仿佛隻要她再敢越過距離,她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南時初看都不看她一眼,對白霏霏的敵意毫不在意。


    厲妄琛看向‘古老’,淡聲繼續方才沒有說完的話題,“晚輩今日來訪,是有不情之請,希望古老能幫忙治療這雙腿。”


    ‘古老’往後靠在沙發上,雙手掬在身前,雙手交合,拇指在無意識轉動。


    他考慮良久,“這次我來琛城,是有私事要辦,並不多做停留。”


    厲妄琛眼眸微眯,“古老若是有顧慮,但說無妨。”


    ‘古老’繼續說道,“我本已經低調退休,不再管世間煩擾雜事,厲先生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古老’作勢要離開。


    白霏霏急了,“不行,古老你不能走,求求古老幫妄琛治病,不管花多少錢,開什麽樣的要求,我都答應!”


    她快步走到‘古老’麵前,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女人,此時很是卑躬屈膝,滿是懇求,“醫者仁心,妄琛那麽優秀,怎麽能被一雙腿拖累一輩子,古老您幫幫他吧!”


    ‘古老’頓足。


    他看著眼前無比虔誠懇求的白霏霏,像被她打動了一般。


    “白小姐你……哎!”


    ‘古老’長歎口氣,“既然白小姐如此誠心,那我就試試吧!”


    他回過身來,對厲妄琛說,“厲先生有白小姐這樣情真意切的朋友,老身也很羨慕啊。”


    聞言,白霏霏臉上帶著喜色,目光深深看向厲妄琛,“為了妄琛,一切都值得的。”


    看著這幕,南時初都想笑了。


    這個‘古老’也太容易被打動了!


    他重新坐回沙發,像是深思熟慮後開口,“但我之前他跟同門下過誓言,若非情況特殊,不會再替人醫治……”


    想了想,他又說,“不如這樣吧,厲先生的診費,我會以個人名義捐給華醫醫學研究部,為國家醫學研究做一些貢獻,也不算違背我的承諾了。”


    厲妄琛問,“古老開個價吧。”


    ‘古老’毫不猶豫,“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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