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裏的人流極多,且擁堵的人群擋住了去路,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散,宋清濘他們不得不先下了馬車,隨眾人去看看這熱鬧。


    雕梁畫棟的一處酒樓前,三樓的觀台處綁滿了紅綢。


    紅綢尾部隨風揚起好看的弧度,樓下寬敞的街道上,人山人海。


    宋清濘好奇的抬頭看那紅綢下方,今日要招親的小娘子還未出現。


    旁邊的楊春棉有些興奮,猜測道:“清娘,也不知道這張小娘子長得好不好看,想來是相貌並不出眾,不然也不用拋繡球招親。”


    宋清濘正要提醒她,出門在外,不可以妄議他人,免得招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還不待她開口,旁邊便傳來一男子打抱不平的嚷嚷聲:“哪裏來的土包子?竟敢說我們張小娘子貌不驚人?!”


    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一臉憤恨且不恥的瞪著她們。


    宋清濘傻眼,怎麽又是張小娘子?他們怕不是與姓張的小娘子有什麽不解之緣。


    她朝那人笑了笑,主動道歉:“還請這位公子勿怪,我們並非要貶低張小娘子,隻是剛來此處,並未聽過張小娘子的美名,在這之前也未見過拋繡球招親這種奇事,還當此法是我等貌不驚人的女郎才會用的法子。”


    宋清濘一誇一貶倒是讓周圍幾個準備聲討他們的人不好再多說些什麽,人家隻是無知但沒有惡意。


    之前聲討他們的那位公子擺了擺手,大方道:“既然你們還未聽說過張小娘子,此刻說出這話倒也符合常理,下次可不能再說了。”


    旁邊他的同伴接話:“你們給我聽好了,張家小娘子張淑容,生的花容玉貌、國色天香,性子更是秀外慧中、蕙質蘭心、善解人意、德才兼備……”


    “就是就是……”旁邊的人迫不及待的搶答:“且她是張大善人的獨女,張大善人乃整個雲州有名的富商,聽說還與皇家有生意往來。但張大善人平日裏行善太多,將家中子孫的福氣都散走了,這才大半輩子過去,隻得了這麽個寶貝女兒。”


    宋清濘尷尬的撓頭,她隻聽過壞事做盡才會斷子絕孫,沒聽過行善還會影響子嗣的,是她孤陋寡聞了。


    人群中,大家激烈的討論著這張小娘子會花落誰家。


    畢竟今日這繡球落在了誰身上,那等同於接到了張家這潑天的富貴。


    楊春棉靠近宋清濘,同她道謝:“清娘,今日還好有你,不然我就惹麻煩了。”


    宋清濘搖頭:“無事,我之前同你的想法一樣。”


    兩人偷偷笑,惹來旁邊的男子多看了她們一眼。


    莫北江上前一步,擋住了那人的視線,自己目視前方,似在思考什麽。


    在千呼萬喚中,樓上觀台處一紅巾遮麵的紅衣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到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她靜靜地站在高處,身姿婀娜,腰間不盈一握。臉上蒙著麵紗讓人無法看清她的麵容,卻平添了一份神秘的美感,宛如一朵盛開的雪蓮。


    透過麵紗,可以隱約看到這女子黑發如瀑,肌膚如雪,眉毛彎彎如柳葉。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明亮的猶如一泓清泉,讓人望之一眼,不禁想要深陷其中。


    而露在外頭的手指修長而纖細,如同青蔥般嬌嫩。她手持蒲扇,扇子上繡著盛開的牡丹,隨著她微微扇風的動作,腰間掛著的玉蝴蝶輕輕晃動,似要隨風飛走。


    宋清濘在心中直誇,看來確實是一個美人。


    站在張小娘子側旁的管事提高嗓音,道了一連串金玉良玉的說詞,最後總結道:“我家小姐拋繡球招親正式開始!”


    隨著他話落,下頭的人群立馬炸開了鍋。


    那些誌在張家女婿的男子,一個個摩拳擦掌,擺好最利於搶到繡球的姿勢。


    宋清濘他們所站的位置原在中間,可耐不住後頭的人搶繡球心切,硬是將他們一行人擠的靠前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清濘總感覺上頭的張小娘子朝他們這邊看了好幾眼。


    這擁堵的陣仗,她都擔心會發生踩踏事件。


    宋清濘轉身提醒楊春棉:“嫂子,等會注意穩住身體,別被人給推倒了。”


    楊春棉連連點頭,攀住自家相公的胳膊做支撐點,然後還不忘提醒:“北江,你扶著點清娘。”


    莫北江還算給麵子的點了點頭,然後不動如山。將應不應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演繹的淋漓盡致。


    宋清濘正要和她說不用擔心,就聽人群爆發出一聲喝彩:“拋了拋了,快接住!”


    繡球飛落下來,在空中蕩了好幾個來回。


    好幾個人原本要接住了,但在其他人的哄搶下,又彈了出去。


    宋清濘饒有興致的看著,猜測這球到底會花落誰家。


    下一瞬,她就見那繡球從她眼前飄過,穩穩的落在了莫北江的頭頂上。


    隻能說他的站姿太過挺正,那球平穩的落在上麵,竟然沒有一點要滾下來的意思。


    也許是他太高,也許是他的氣場太過冷硬,周邊安靜了一瞬,竟沒人敢上前搶。


    見著宋清濘投來的驚訝眼神,莫北江臉一黑,自己伸手將腦袋上的球取了下來,扔到了旁邊張慕斯的懷裏。


    張慕斯:“……”人在台下站,禍從天上來。不知他何時得罪了北江兄,北江兄竟要如此坑害他。


    他腦子飛快轉了一圈,覺得這球最適合安陽大哥拿,畢竟他已娶妻,張大善人總不好逼他娶那張小娘子。


    所以,就見他飛快的將球塞到了莫安陽的懷裏,還道了句:“安陽哥,得罪了。”


    楊春棉傻眼,怒道:“你得罪的是我!”


    她飛快從自家相公懷裏拿走了球,塞到了小叔子懷裏。


    莫全陽:“……”在嫂嫂眼裏,大哥是親的,他是撿的。


    真的是一個個的傻嗎,就知道坑害自家人,不知道扔出去嗎!


    莫全陽彈跳而起,將手中的繡球扔出了老遠。


    眾人被他們一個個不肯要繡球的模樣給驚在了原地,接著又被從天而降的繡球砸回了神,開始了新一輪的哄搶。


    宋清濘一行人有了前車之鑒,一個個往後退,勢必離那繡球遠遠的。


    結果沒想到,楊春棉一語成讖,那繡球真的被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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