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誰不知道嚴岑律的德行。


    嚴岑勳看在他受了如此重傷的份上,親自端了桌上的蜜餞遞給他。


    嚴岑律一口吃了好幾顆,咂了咂嘴,口中的苦味終於是散了些。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是墨行。


    墨止隨他一起進來。


    小廝給他們上完茶水便自覺的退了出去。


    墨行這兩日快馬加鞭從常州趕回來,回途中除了停下來吃些幹糧,其餘時間沒有停歇片刻。


    他此時胡子拉碴,看上去瘦了很多,哪裏還有祈王身邊那位威嚴高冷的墨統領形象。


    但墨止卻覺得,墨行瘦成這樣肯定是因為太摳搜了,出門在外舍不得吃好的,睡大樹上。


    這樣不瘦才怪。


    墨行朝褚君祈行了一禮,正要開口稟報查到之事。


    褚君祈揚手打斷他。


    “先給阿律把脈看看。”


    墨行自是知道,嚴二公子是王爺最好的朋友,王爺很看重他們的友情。


    他二話不說上前幫嚴岑律把脈,又查看了他的傷口。


    “王爺,嚴二公子的傷勢恢複的極好。”


    “如此甚好。”


    褚君祈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讓墨行坐著說。


    趁這空檔,墨止親自端了茶遞到墨行手中。


    墨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以墨止多年受罰的經驗來看,這是又犯了什麽錯。


    墨止躲過他的視線,思考著那日幫王爺找女人,已經過去了好幾日,不知王爺還記不記得此事。


    要是不記得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可以不用主動找墨行領罰?


    褚君祈涼涼的斜睨了他一眼,對於他心中的小心思再清楚不過。


    墨止耷拉了腦袋,不敢再抱有僥幸心理。


    墨行眼皮翻飛,不願搭理他。


    “王爺,殘害大昇孩童的幕後之人是大長公主的駙馬,顧景!”


    他話落,房內眾人皆呆住。


    顧景,乃平陽侯府侯爺。


    平陽侯府與四大世家一樣,有從龍之功。


    可自視過大,被昇宗太祖厭棄。


    在昇德高祖繼位後,也不得重用,侯府走向衰敗。


    可在昇文帝,也就是太上皇在位時。


    平陽侯府世子,也就是現在的侯爺顧景,得了大長公主褚萂的青睞。


    公主下嫁,萬眾矚目,平陽侯府以迅雷之勢重新崛起。


    大長公主乃昇德高祖最寵愛的女兒,也是昇文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如此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且身份尊崇的公主,想嫁何人嫁不得?


    可她卻不顧自己父皇和兄長的反對,執意嫁入平陽侯府。


    當時這事可謂轟動了整個大昇王朝。


    大長公主嫁入平陽侯府後,用自己手中的權勢幫平陽侯府拉攏各家勢力,將顧氏一族的年輕子弟安插進六部中占領要職。


    昇德高祖將這個女兒寵的無法無天,而昇文帝見自己妹妹已經嫁入了平陽侯府,也擔心侯府太過沒落讓她受委屈,便對她的很多逾越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平陽侯娶到如此天之驕女,自然是珍之重之。


    婚後夫妻恩愛,育有三子一女。


    小女兒顧昭瑤一出生便被封為郡主,年芳十六,求娶之人如過江之鯽,可大長公主卻遲遲未替她定下親事。


    帝京都在傳,平陽侯有意在來年春闈結束後,替女兒榜下捉婿,尋一位文曲星做郎君。


    昭瑤郡主素有才名,要嫁給文曲星,大家也隻當是女孩子家的隱秘心思。


    大長公主和平陽侯都寵她,按著她的意願來也不足為怪。


    現在知道那殘害大昇孩童的幕後之人是平陽侯,想來這平陽侯府貪得無厭,應是想借昭瑤郡主的婚事拉攏新貴,而販賣孩童得來的銀子便可以用來疏通關係,好在朝中的勢力更上一層。


    就是不知大長公主是否知道此事。


    要是知道還任由平陽侯暗地裏殘害大昇的子民,那便是真的辜負了昇德高祖和昇文帝對她的寵愛!


    也愧為大昇的公主!


    褚君祈看向墨止:“備紙墨。”


    他要給皇兄修書一封將此事告知。


    “王爺,還有一事。”墨行上前了一步,臉上滿是忿忿。


    “說。”


    “屬下還查到,平陽侯派人將孩童弄殘,四處乞討,得來的銀子和將孩童販賣去其他國家的收入都送來了雲州。”


    褚君祈眸色微變,心裏有了猜測。


    “秦刺史府?”


    墨行點頭:“正是。”


    屋內幾人皆愣住。


    要知道秦建南可是越王的人,他尚的公主是當今聖上的親姑姑,所有人自動將他視為皇帝一派。


    就連剛剛,褚君祈聽聞真相,也隻當是平陽侯府利欲熏心,才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褚君祈神色冰冷,周身凝結了肅殺之氣。


    平陽侯府何時與越王府有的勾當他自是不知。


    但現在他不得不懷疑,當年平陽侯贏得了大長公主的芳心,是不是也是蓄謀已久得來的。


    如若真是這樣,這位平陽侯的城府和演技當真了得。


    越王在雲州私設的兵器坊,想來平陽侯送的這些銀子才是支撐兵器生產的關鍵。


    褚君祈眯起了眼,輕輕嗬了一聲,嘴角掛起了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那模樣,讓同他一起上過戰場的嚴岑律都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嚴岑律知道,平陽侯最後應該會死的很慘。


    褚君祈十五歲上戰場,每每麵對敵軍的挑釁時,也會露出這種笑。


    褚君祈抬眸問嚴岑律:“我們的人準備得如何?”


    “已經全部準備妥當,隨時可以按計劃行事。”


    褚君祈手中的筆迅速在紙上勾畫。


    他原不知幕後之人是平陽侯府。


    前這段時間他們已經找到了殘線和全線的頭目負責人,派人追蹤了些時日,需要從他們手中拿到所有被害孩童的花名冊後才能收網。


    要是沒有花名冊,要尋回所有孩子,無疑比登天還難。


    現需要調整計劃。


    那些孩童都要救,平陽侯府也要盡快鏟除,以絕後患。


    至於長公主,自然是要交給父皇來定奪。


    平陽侯派大量高手追殺嚴岑律,是知道事情已經敗露。


    但他卻並不知自己要殺的人到底是誰,看到了嚴岑律麵容的那些殺手都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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