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王抱著宗王妃的屍體躲進花園假山的洞裏,誰都接近不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接近癲狂。


    聞訊趕去的太上皇和太後,忍著悲痛讓人強行拆了假山,從他懷中搶走了宗王妃,帶回京中安葬。


    宗王發瘋似的還要去搶,結果被太上皇的暗衛敲暈。


    至於那個孩子,太後念其稚子無辜,沒有就地斬殺,隻是命人丟了出去。


    是生是死,皆看天命。


    等宗王再醒來時,宗王妃已經下葬。


    眾人都以為他會再鬧,或者會自殺隨宗王妃而去。


    沒想到的是,他在宗王妃的墳前跪了七天七夜後,起身離開了京城,身邊一個人都沒帶。


    太上皇不放心,怕他做傻事,命暗衛一路跟著。


    宗王卻是去到了東離國,找到了一年前僥幸逃脫的東離將領府上。


    他大開殺戒,屠殺了東離將領府上三百七十九人。


    並成功取下了將領首級。


    東離國皇帝得知此事,派禦前侍衛上將領府上捉拿宗王。


    跟了一路的眾暗衛現身,先一步將宗王給提走了。


    宗王回到大昇後,不吃不喝的等死。


    太上皇和太後想盡辦法也無能為力。


    一大臣提議道,宗王這是魂魄隨宗王妃一起去了,不如請高僧去宗王府做法,將宗王的魂魄請回來。


    太上皇和太後雖不信這些,但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他們也沒想到,這高僧請進門,真的讓宗王不再尋死覓活了。


    可糟糕的是,宗王不知被打通了什麽任督二脈,有了出家的念頭。


    他和兄長嫂嫂辭行後,獨自來到了宗王妃的故土——雲州城。


    不論太上皇和太後,以及各大臣如何輪番相勸,都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他去了郊外的靜堂寺,剃發出家。


    成了現在的蓬萊方丈。


    往事皆成定局,太上皇和太後知道,他們能強行將宗王帶離寺廟,卻拯救不了他一顆已經死去的靈魂。


    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或許佛家才是他靈魂的歸處。


    佛說: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佛還說:修百世方可同船渡,轉讀三寸經綸,終究曲終人散,往事落魄。


    承諾隻怕錦書難托,一念執著,換三生迷離煙火;一生多情愁,來回多緊鎖,燃燒的福禍,忘記你我。


    ……


    褚承宗原本以為,自己皈依佛門多年,早已經戒掉了前塵種種。


    可今日褚君祈的到來,讓他再次喚醒了心中的痛楚。


    他細細摩擦著手中一塊雕了繁複花紋的玉佩,抬眸注視著佛像,眼中閃過一抹自嘲。


    他不信佛,卻皈依了佛門。


    佛待他不好,他卻日日為佛供奉香火。


    他悟不透佛語,卻日日與人說佛語。


    往事曆曆在目,傷痛早已刻進了骨髓,忘不掉戒不掉也參不透。


    他渡人來誰渡他?渡他成正果。


    多情之人多琢磨,不瘋魔來不成活。


    ……


    褚君祈離開靜堂寺時,心中不由替皇叔泛起一絲悲涼。


    他確實比皇叔幸運。


    前世類似的境遇,他與寧兒情斷身死,今生卻可以再續前緣。


    這世間誰能有他幸運?


    他現在隻想立刻、馬上看到她,去將她摟進懷中,感受她的溫度。


    所以,等宋清濘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還躺在褚君祈懷裏。


    她很開心。


    “阿祈,你今天怎麽還沒走?”


    褚君祈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眼中的柔情似能將她淹沒。


    “就想多抱抱你。”


    宋清濘心中甜蜜,回抱住他。


    兩人在床上膩歪了好一會,外頭傳來楊春棉的拍門聲。


    “清娘,起來吃早飯了。”


    宋清濘忙用被子將褚君祈蒙住,朝外頭大聲回應。


    “好,我這就來,嫂子先過去吧。”


    楊春棉被她這一嗓子嚇了一跳,這麽大聲做甚?


    她本來還想等清娘一起,可在外頭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清娘來開門,便自己先去了膳廳。


    宋清濘聽到她離去的腳步聲,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要是讓棉嫂子撞破她和阿祈躺在一張床上。


    她倒是不打緊,擔心嫂子受不住刺激。


    褚君祈掀開被子,見她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輕笑出聲。


    宋清濘朝他揮了揮拳頭。


    “你還笑,要是把嫂子嚇出個好歹,罪過就大了。”


    褚君祈大掌包住她的小拳頭,放唇上親了親,笑道:“好,下次我早些離開,讓寧兒不用擔驚受怕。”


    宋清濘聽到他要早些離開,心中又有些不舍。


    “那還是晚些走吧,我到時候攔著點嫂子,不嚇她就好。”


    褚君祈見她這般眷戀自己,心軟的一塌糊塗,再次將她攬入懷中,憐惜的親了親她的唇。


    “好。”


    說著,他又從懷中掏出一根白玉簪子插入了她發間。


    宋清濘想取下來看,卻被褚君祈攔住。


    “今日就戴著,好看。”


    宋清濘羞澀點頭。


    褚君祈垂眸打量自家小妻子柔順恬靜的麵容,總覺得自己上一世應該也是被她這副別有一番清婉的模樣吸引。


    看著就很舒心。


    外頭的窗柩被人輕輕敲了敲,褚君祈第一時間就聽到了。


    他捏了捏她柔嫩的手掌,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真想立馬將她娶回家,這樣他們才能有更多時間相處。


    “寧兒,我先走了,晚上再過來找你。”


    “好。”


    宋清濘目送他推開窗戶飛身離去,想到自己耽擱得有些久了,忙收拾了一番匆匆走去膳廳。


    剛剛從鏡子裏看了幾眼,她頭上戴著的是一支雕刻了白色梔子花的玉簪子。


    梔子花雕刻得活靈活現,三朵大小不一的花瓣挨在一起,盛開了最美的弧度。


    宋清濘喜歡梔子花,更喜歡這根梔子花白玉簪。


    是他親手送她的嘞……


    宋清濘想到什麽,腳步一頓。


    她想起來了,上次墨止送了三樣首飾過來給她,一支銀質鎏金點翠梅花簪,一支蝴蝶珠排串步搖,還有一隻白玉手鐲。


    隻是那手鐲被莫北江給摔碎了,她原本還想著抽時間去買一隻差不多的給補上還回去的,結果後麵一連串事情下來,完全給忘了。


    不過現在肯定是不能再還了,還回去的話阿祈肯定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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