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十歲那年樊老將軍便帶著他來到城外的一大片空地上,說要教他騎馬。


    他興奮極了,迫不及待的想爬到馬背上去。


    樊老將軍給他準備的是小馬駒,不會太危險。


    可還是低估了他。


    樊安林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在扯韁繩時不慎扯到鬃毛,小馬駒吃痛昂起頭叫喊一聲便衝出去。


    樊安林害怕了,他不懂小馬駒為何突然抓狂,隻是牢牢記著祖父的叮囑,一定要抓好韁繩。


    他抓的更用力了,小馬駒更疼了,跑的更快了。


    直到樊安林控製不住摔下馬後這才停止。


    自此樊安林便對騎馬產生了恐懼,無論何人怎麽勸說他都再也不願去騎。


    他將這些遭遇講給張塵冉聽,完後張塵冉哈哈大笑起來,對他擺了擺手,無所謂道:“無妨的,去春騎也並非隻有騎馬,到了夜裏還會有烤肉呢。”


    樊安林眼睛一亮,心裏頓時期待起來:“那我可以和祖父說說,說不定會讓我去呢!”


    張塵冉如願以償,滿意的點點頭。


    交代完自己想說的便也該讓人回去了。


    “好了,你早些回去吧,無論是怎樣的結果都可以,不必為難自己。”


    “嗯。”


    樊安林眉開眼笑的應下,與張塵冉告別後小跑幾步回到老將軍身邊,一同回府。


    回府時是樊安林與老將軍和兄長坐一輛馬車,樊靈溪坐著他們來時的那輛。


    馬車上老將軍詢問將他喊出去做甚,樊安林一字不差的全部說出來。


    “春騎你可以去。但畢竟是以騎射為主,你若是去,那會在房內一直坐到所有人回來,即便是這樣你也要去嗎?”


    樊老將軍與他談論著這件事。實際上還是他自己說了算。


    這下樊安林沉默了。


    若是去,勢必會被其他人看笑話。


    錦國將軍府的兒郎,竟不會騎馬?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樊安淮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揉了揉他的頭安撫道:“春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要等到雪都融化長出小草的時候。你也不必擔心,屆時你與阿兄同騎一匹馬。”


    “可是…”


    樊安林還是有些不放心,“那樣會給將軍府丟人的。”


    會給祖父和父親丟人的。


    說著他羞愧的低下了頭。


    樊安淮笑了笑,道:“怎會?何人說過我們將軍府不能出個書生?”


    樊安林並未因著兄長的幾句話而重新打起精神,直到回了自己的小院裏,洗漱完畢獨自一人睡在榻上時還在想這件事。


    翻來覆去睡不著,樊安林索性披了件外衣坐到書桌前。


    他的書桌正好在窗前,那是他特意求祖父給他在臥房裏放的這一張,平日裏不用學課業時便坐在這裏做一些自己想做的。


    他探起身推開窗戶,冷風便迫不及待的朝他撲來,激的他打了個寒顫。


    這樣一冷他最後一點睡意也消失殆盡。


    窗子不大,但能讓他看清整個小院。


    那棵櫻桃樹在院子的東南角,下方還圍著好大一片草地,幾乎占了院子的一小半。


    中間是用石板鋪的主路,另一半用小石子鋪滿,放著一張石桌,周圍有四個石凳。


    這個角落有另辟出來的一小片地方,中間長著一棵小樹苗,那是樊安林前些年從那棵櫻桃樹上折下來的小枝。


    他最喜歡那個櫻桃樹了,因為父親說那是阿娘親手種下的。


    他從未見過阿娘,隻在父親書房裏的牆上看到過阿娘的畫像。


    真真是頂好的美人。


    樹下的草地在春日裏剛剛發芽,這時躺下去十分舒服,樊安林也經常在樹下乘涼。而夏日他便爬到樹上去。


    他躺在樹下,便想著這是阿娘的懷抱。


    “公子還是早些關了窗歇息吧,染上風寒就不值當了。”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樊安林聽到,隻是在這空無一人的小院裏傳來還是讓樊安林嚇出一身冷汗。


    樊安林驚喝一聲:“誰?!”


    而手裏已經拿好了一旁的劍,正一臉警惕的防備著周圍,壯起膽子道:“你再不出來,我就喊人了!”


    這時一個人影從窗戶旁走出來,對他作揖,恭敬道:“屬下何曜,是三皇子派來傳信的。”


    樊安林鬆了口氣,放下劍後坐在椅子上,但心中不免懷疑,這主仆二人都喜歡冷不丁的嚇人一跳嗎?


    而後他遲疑了一下,咂巴咂巴嘴問道:“你何時進來的?”


    畢竟將軍府的守衛不是一般的嚴,更何況還有暗衛沒日沒夜的守著,他居然能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何曜微微彎腰,回道:“您還未回來時屬下便在這裏了。”


    他稍作停頓,又道:“您院裏的暗衛隻是被我打暈了,不礙事的,過不了多久他們便能醒過來。”


    “可是阿兄說過,我院裏還有至少兩位暗影。他們是祖父的人,”


    樊安林適時提醒一句。


    何曜一噎,冰山臉終於憋不住裂開。


    他一手撐著窗邊,啞口無言。


    樊安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衝著他眨了眨眼,俏皮道:“看來祖父早已知曉,否則你不可能還站在這裏。”


    話音剛落樊安林便用下巴指了指那棵櫻桃樹。


    何曜順著看過去,那樹上便一閃而過幾道身影。


    “行了,你回去告訴三皇子,我還未想好,你三五日後再來吧。”


    看到這一幕何曜的心裏滿是挫敗,聽到樊安林的話便對他抱拳:“是。”


    待何曜走後樊安林對著窗外喊:


    “淵一。”


    瞬間,在樊安林的視線裏便出現一位通體全黑的人跪在地上。


    樊安林收起那份嬉笑,冷了聲音警告道:“我知你是阿兄的人,但今夜之事你若敢對阿兄透露半個字,那麽你也不用在影淵堂待了。”


    淵一的頭更低了些:“是。”


    說罷淵一便消失在原地,如來時般悄無聲息。


    樊安林關上窗躺回去,盤算著明日該如何與祖父說這件事。


    宮內。


    “混賬東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本宮要你有何用?!”


    張塵冉抬腳重重踹在何曜身上,嘴裏不停的罵著。


    “主,屬下沒想到還有冥幽閣影幽的人。”何曜跪在地上,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張塵冉。


    畢竟能悄無聲息發現自己還不驚動的,這世上恐怕隻有冥幽閣的影幽堂和帝君的千神子。


    冥幽閣是將軍府一手培養的,那是整個錦國位居榜首的暗衛閣。


    冥幽閣分為內堂和外堂。往下細分為影天、影淵、影無、影幽和羅刹五堂。為了區分他們,會在腰帶末端分別用白青黃赤黑五種顏色繡一個約兩寸的小字。


    五堂中隻有外堂羅刹堂是對外營生的。羅刹堂雜而亂,這裏麵不全是從內堂裏出來的,也有不少江湖之人。


    在這裏不僅可以雇暗衛保護,也能雇殺手賣命。隻要你給的起。這裏提一嘴,羅刹堂都會留有憑據的,不會出現殺手和暗衛的目標是同一人的情況,價高者得。


    將軍府每年都會在難民裏收留失去雙親的孩子,資質差些的留在影天堂,曆經非人的訓練能留下的在影淵堂。若是想去更高一堂便會被丟到萬魂崗,能活著出來便去影無堂。


    而資質好的便直接送到影幽堂。影幽堂是培養死士的地方,這裏麵的每一個人都經曆過無數次九死一生。且忠心耿耿,隻聽命與老將軍一人。


    而他們更是能與帝王一手培養的“千神子”平起平坐。


    當然,平頭百姓隻知冥幽閣羅刹堂,而權貴們也最多知曉五堂及冥幽閣是將軍府的,其餘細節根本打探不出。


    張塵冉深呼吸幾下才算冷靜下來。他也知曉何曜的實力遠比不上影幽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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