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漸漸升起的金輝衝散了輕薄的晨霧,照的樹葉金黃發亮。


    今日是樊安林赴約的日子,為此他特意起了個大早。


    “主,您不用這麽早起來的。”祈年在他身側,困得哈欠連天。


    “你不懂,這叫認真對待。”樊安林洗漱完畢,正準備晨練。


    “可您今日的晨練比以往要早一個時辰啊。”


    祈年仰頭看著半明的天色,內心不住的徘徊。


    這個時辰就連府裏的仆人都未起床幹活,而他主子已經在呼哧呼哧的練劍。


    “今日不過年不過節,您起這麽早為了什麽啊?”


    祈年小聲發著牢騷,月綸卻閃身來到他身旁。


    “你忘了?今日主要與三皇子去醉香樓呢。”


    “哦對。”可他又覺得不對,“可那不也是晌午嗎?與早起何幹?”


    月綸不再說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樊安林在院中武了半個多時辰的劍,而後讓祈年打水,好好的洗了個澡。


    “主今日怎麽這麽精致?”


    祈年又被他這反常的舉動整的不知所措。以往的樊安林是不會在晨練後沐浴的。


    樊安林開心快樂又激動的過了一上午,直至臨近晌午坐在馬車上,那嘴角便沒有下來過。


    前些日子江國送來了質子,是他們的太子江睿庚,身為皇子的張塵冉自然不能離開。


    好不容易忙完這些,張塵冉才與樊安林定好日子。


    來到醉香樓前,何曜早已在門口等候,待樊安林他們走向前後與之行禮,“小公子。我家主子已在三樓雅間等您。”


    樊安林不免驚奇道:“你們來的好早。”


    樊安林本以為他提早一刻鍾出門已是算早些,不曾想來時張塵冉已然到達。


    何曜沒有回答,隻是在他身前領路。


    他自然不會說出去自家主子兩個時辰前就已經在雅間坐好,眼下估計已經喝完三壺茶了。


    上至三樓,何曜停在一道門前,替他開門,“您進去吧,主已經在等候您了。”


    “多謝。”


    樊安林抬腳走進去,第一眼便瞧出這不是他們上次來的地方。


    屋內給他的第一感覺便是覺得這裏並不像個雅間,倒像是一整個府裏的內庭一般,奢華至極。


    粗略掃過一眼,眼睛定在張塵冉身上,臉上立即浮現出兩個酒窩,笑得如沁了蜜一般,“阿冉哥哥,讓你久等了。”


    “沒有。”張塵冉搖了搖頭,放下手裏的茶杯,“我也才來一會兒,不算等。”


    待樊安林坐到他身側,他才喚道:“何曜。”


    聞聲何曜推門而入,對著張塵冉抱拳,“主。”


    “告訴掌櫃的,可以上菜了。”


    “是。”


    何曜退出去後,樊安林撇撇嘴,道:“還說什麽才來,這連菜都點好了,明明是來了許久的樣子。”


    張塵冉挑眉一笑,心情似乎不錯。“怎麽?這樣也不對?”


    “可說好了,這次是我請你。”樊安林與他著重牆洞。


    張塵冉配合著點頭,一副他說什麽是什麽的架勢。


    沒一會兒菜品陸陸續續的上桌,琳琅滿目的鋪滿整張桌子。


    看著誇張的桌子,張塵冉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不知你愛吃什麽,就將他們的招牌菜都點了一遍。”


    樊安林欲哭無淚,眼前這些菜肴足以掏空他的錢袋子。


    張塵冉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隻是一個勁兒的催他快吃。


    “對了,這些日子你在做甚?”張塵冉試圖岔開話題,與樊安林聊一聊他的近況。


    一說到這裏,樊安林便歎了口氣,就連筷子都放下了,“上午上萬師傅的武課,下午上夫子的課,別提多累了。”


    “那您呢?”樊安林突然對他的情況感興趣,“聽聞江國太子來了,可是為何?”


    說罷他才覺得不妥,趕忙捂緊自己的嘴,警惕是四下看了看。


    公然討論國事,便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看。


    張塵冉拉下他的手,示意他莫慌。


    這件事人盡皆知,沒什麽可瞞的。畢竟那日江國太子來時鬧出的動靜可不小。


    自從江睿庚來後,這件事便成了老百姓的茶餘飯後之談。


    “沒什麽事,就是那江睿庚脾氣大的很,這段日子才平複下來。”


    “據說本不該是他來。該是在呼國死了的那位皇子來的。”


    “哦~”樊安林恍然大悟,“因著那位皇子的離世,便隻能讓太子來。”


    “他已不是太子。”張塵冉及時糾正。


    “經過上次的事,江皇覺得他能力不夠,不能擔此大任,便直接廢拙了。”


    畢竟誰會把太子送去做質子?


    “還能這樣?!”


    樊安林八卦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但也不忘吃一口自己最愛的醉時鴨,“還有什麽事?”


    “還有?”張塵冉停下手,“我想想。”


    在張塵冉回想之際,樊安林一直在不停的吃。


    “還真有一件。”


    樊安林停下手,嘴裏塞得鼓鼓囊囊所以說不了話,隻能用眼神示意他講下去。


    “江睿庚睡前有個癖好,必須要用檀香熏一遍才肯入睡。剛來時沒有給他準備檀香,為此他還失眠了好些日子。”


    “後來呢?”樊安林剛好咽下嘴裏食物,抓緊問道。


    樊安林這可愛的模樣讓張塵冉忍不住失笑,寵溺道:“後來江睿庚為此大病一場,父皇才賞了他一些。隻是那些遠不夠他夜夜熏屋。”


    “那也太慘了些。”樊安林唏噓不已。


    往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朝淪落成他國質子,江睿庚沒有因此自縊已經算他很強了。


    “是啊,不過他已經在慢慢適應錦國的生活了。”


    不適應又能如何?難不成餓死自己嗎?


    樊安林邊吃邊思考,隨後問道:“那您有見過他嗎?”


    張塵冉點點頭,“見過。隻是不說話而已。”


    “那質子再宮裏是什麽待遇啊?”樊安林好奇道。


    雖知不會過的很好,但還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質子可不好當。”張塵冉笑著搖頭,“若是遇上好一些的皇帝,那日子還會寬裕些。若是遇到殘暴的君主,能否活命都不一定。”


    樊安林被驚得說不出話,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啊?”


    “若知是如此,那為何還要送質子過來?難道不怕自己的骨肉客死他鄉嗎?”樊安林滿是不理解。


    “若能用一個質子換得國家的平安,我想這質子還是有必要送的。就像和親公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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