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其人先聞其聲,樊安林隻聽到一句成熟且魅惑的聲音。


    “公子在我滿樓鬧事,可想清楚後果了?”


    這種聲音是樊安林從未聽到過的腔調,不免有些好奇的抬頭,想看看這聲音的主人到底長什麽樣子。


    不等他抬頭,就被儒可一把摁下去。


    “您是?”


    儒可假意問著,那道聲音接著傳來,“滿樓掌櫃,枝娘。”


    “原來的枝老板。”儒可客套道。


    “不敢。”枝娘打斷他的話,“在太子殿下和將軍府小公子麵前,枝娘又算的了什麽呢。”


    太子?!


    枝娘的話瞬間在人群中炸開,也炸懵了樊安林。


    樊安林:完了完了,偷聽偷到太子身上了,這下死定了!


    儒可同樣不好受,心裏已經將張塵昭罵了一萬遍。


    沒事兒不在你的太子府商量,跑出來做什麽!


    人群中安靜了好一會兒,太子那邊始終見不到人出來。


    枝娘扭著腰身,手裏的扇子在胸前緩緩扇著,一步步走向兩方之間。


    “枝娘不管二位之間有何恩怨,但我滿樓的牆可是藥賠的。”


    對麵的大塊頭冷哼一聲,“不就是一塊牆嗎,賠你便是。”


    枝娘卻用扇子遮著嘴,輕笑出聲。


    聲音不大,卻讓人聽了心癢難耐。


    “可不止是一麵牆哦。”


    “您這一拳毀了的可不止一麵牆,還有兩個房間,還有後麵日子裏這兩個房間的損失,可都要算的哦。”


    枝娘的聲音不大,卻是平地驚雷。


    “掌櫃的,您滿樓家大業大,可不能訛我們。”


    她話音剛落,枝娘眼神犀利的瞪著他,聲音也夾雜著慍怒。


    “我們滿樓能做大做強,靠的就是信譽。您這一拳,毀了預訂兩個房間日後半月的客人,這損失難道不該您承擔嗎?”


    說罷,在枝娘的身側突然出現好幾位黑衣人,看那架勢,仿佛不賠就要把他們就地解決一般。


    那大塊頭的氣勢瞬間就小了不少,“那…那也是因為他們偷聽。”


    “我說了!”枝娘厲聲道,“我不管二位之間有何恩怨!這損失!都得賠!”


    “枝娘子莫急。”


    張塵昭聲音從另一個房間傳來,“一切損失本宮照價賠償,您看如何?”


    能在滿樓預訂房間的皆是非富即貴,但兩個房間半月的收成想一下子拿出來,多少都會肉疼好一陣。


    可張塵昭的話裏平淡的猶如波瀾不驚的水麵,絲毫不見不舒服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他的背後有整個錦國,區區滿樓的半月收銀,他自然是瞧不上的。


    聽到賠償落實下來,枝娘又換回原本那副好說話的模樣,“既然如此,枝娘等著太子殿下。”


    說罷,她微微欠身,隨即離開了這裏。


    她隻關心自己的銀子,至於這些人,她才懶得管。


    “樊小公子,真巧啊。”


    張塵昭看著樊安林,皮笑肉不笑。


    他當然知道對麵有人偷聽,隻是不想到會是他。


    而樊安林又與張塵冉要好,就是不知他聽到了多少。


    他轉眼一瞧,見到了樊安林身邊的儒可,當下雙眼一眯。


    此人他從未見過,可看他方才口齒伶俐的樣子,不像是沉默寡言的暗衛,便猜測他是誰。


    樊安林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臣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張塵昭抬手製止他的動作。


    “本宮竟然不知樊小公子也在,若是知曉,定然要喚小公子來坐坐。”


    “多謝太子殿下好意。”樊安林吞了口口水,緊張不已。


    “樊小公子獨身一人來的嗎?”張塵昭又問道。


    樊安林搖了搖頭,又指向一旁早已昏過去的吳宥辭,“臣與宥辭哥哥一同前來。”


    張塵昭這才像剛看到他一般,故作驚訝道:“吳公子這是怎麽了?”


    “來人。”張塵昭自顧自的招呼著,隨著他話音落下,他的身後便站出兩人。


    隨後她指向吳宥辭,道:“快,快送吳公子回去,再去請太醫到左相府,就說是本宮讓的。”


    張塵昭不給樊安林絲毫拒絕的機會,十分自然的安排的所有事情。


    樊安林欲哭無淚,恨不得暈倒的人是自己。


    “小公子怎麽樣?可有受傷。”張塵昭看似情真意切的關心道,“都怪本宮這下人,手裏頭沒輕沒重,樊公子莫要見怪,一切責任本宮一力承擔。”


    樊安林哪裏敢說自己有事,忙擺手搖頭,“謝太子殿下關心,臣無礙。”


    “沒事便好。”張塵昭似鬆了一口氣,而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又道。


    “若是無事,本宮就先離開了,小公子自便。”


    樊安林怎敢讓太子殿下與他道別,忙不迭彎腰行禮,“臣恭送太子殿下。”


    直到出了滿樓的大門,樊安林還是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若不是身上還隱隱作痛,他當真以為方才隻是一場夢。


    “儒可,你沒事吧?”


    方才是儒可給他當肉墊,所以他才沒有受多少傷,眼下幾人平安出來,他才能關心一下他們。


    儒可倒是沒想過他會詢問自己的情況,怔愣一瞬後答道:“小公子放心,屬下無大礙。”


    無大礙,意思就是受傷了。


    他知道儒可不好意思在自己麵前說這些,便也不再追問。


    “祈年呢?可有受傷?”


    樊安林又問在左邊扶著他的祈年,見他吧嗒吧嗒的一個勁掉眼淚,除了搖頭什麽話都說不出,便知道他也沒什麽事。


    滿樓的事沒有傳出來,似是被什麽人故意封鎖起來。


    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是誰做的。


    儒可早早給樊安淮傳回去消息,所以在三人互相攙扶著走到半路時便被人接走。


    回到樊安淮院門前,樊安林便看到自家兄長早已在坐在院中央,似是等了許久。


    “阿……”


    兄字還未說出口,樊安林的視線便被擋住。


    他抬頭,對上了月繆那雙滿是擔憂的眼神。


    樊安林本還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在看到月繆的那一刻,委屈感頓時席卷全身。


    他冷哼一聲,故意不去看月繆,側身躲過後由儒可和祈年攙扶著往樊安淮那邊走。


    樊安林不理他,月繆除了幹著急也不能執意讓他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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