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霍決回了府,徐管家便來請他到躍山居用午膳。


    “父親。”


    一進門,樊霍決行了禮便坐下。


    隻有樊霍決一人回來的事老將軍也知曉,隻是難免好奇。


    “怎的隻有你一人回來了?”


    樊霍決一早就想好了說辭,隻見他張口就來,“他們姨母想念他們想念的緊,便留下了。”


    “日後也有用到他們姨母的時候這時便隨她去吧。”


    他們有自己的顧慮,這也是老將軍讓他們去的緣由。


    父子二人商量了三天三夜,才想到蘇鈺這樣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聽到這裏老將軍也不好說什麽,點點頭道:“也是,讓蘇鈺和孩子們培養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父親。”


    樊霍決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落寞,“我們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嗎?莫非…”


    他低下了頭,“莫非這就是樊家的命數嗎?”


    樊躍峰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拳,手勁之大,都能看到泛白的指關節。


    “不怕,決兒。”樊霍決輕輕說道。


    樊霍決聞言抬頭,眼神裏滿是迷茫和委屈。


    “隻要淮兒和林兒活著,我們樊家就有東山再起之日。”


    “還有溪兒。”


    說到樊靈溪,樊躍峰正色起來。


    “我們若離開,溪兒定然會是皇室虎視眈眈的對象,不如趁你我還在,給溪兒許配個人家,也算保全了她。”


    樊霍決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得與她商量一番。”


    卻不想父親直接反駁了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決定就好。”


    見父親如此不容置疑,樊霍決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麽。


    在二人準備動筷時徐管家來報,“老將軍,將軍,小將軍回來了。”


    “淮兒?”老將軍犀利的眼神瞬間射向樊霍決。


    “他不是在他姨母那裏嗎?怎的回來了?”


    話是對徐管家說的,但老將軍的眼神卻沒有離開過樊霍決一刻。


    “許是小將軍待不慣也是有的。”


    徐管家話音一落,樊霍決感激的眼神便看了過去。


    二人用眼神交流的一番。


    樊霍決:做的好,不愧是本將軍的人。


    徐獨北:將軍放寬心,奴說什麽也會幫您的。


    樊霍決:好好好,不枉我對你的好。


    徐獨北:將軍客氣。


    老將軍見他們五官亂飛的交流,又氣又無奈,“你們兩個,說完了嗎?”


    “咳咳。”樊霍決幹咳兩聲掩飾尷尬,“說完了說完了。”


    “那還不趕緊讓淮兒進來?”


    聽出來老將軍已經在生氣的邊緣,徐獨北忙不迭應了聲是便趕緊離開。


    “父親…”


    樊霍決此刻已經跟一隻鵪鶉一樣,不敢抬頭看老將軍一眼。


    老將軍懶得理他,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日後我在跟你算賬。”


    樊霍決一聲不吭,隻是眼裏多了一份心虛。


    不多時樊安淮便進了屋。


    “祖父,父親。”


    老將軍的臉色瞬間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好孩子,來,先吃飯吧。”


    “誒。”


    樊安淮麵對老將軍的說辭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說些什麽。


    “可是見過你姨母了?”


    老將軍是注重禮節的,除非大事,否則是絕不會再餐桌前說話。


    這下突然的問話讓樊霍決和樊安淮都有些吃驚,本就不安的握著筷子的手此刻更是完全停下來。


    以至於樊安淮都忘記了回話,還是樊霍決再一旁咳嗽一聲他才反應過來。


    “啊…是,見過了。”


    “感覺如何?”老將軍繼續問道。


    樊安淮點點頭道:“姨母人很好,也很喜歡溪兒,我覺得姨母是個值得托付的。”


    “那便好。”


    老將軍不曾接觸過蘇鈺,自然不太懂她的為人,詢問兩句也是情理之中。


    “等過段日子,孫兒帶姨母來見見您。”


    “這些事都不急。”


    老將軍打斷他的話,語氣裏是少有的溫和。


    他道:“淮兒,開春後便要去戰場,咱們都心知肚明這是皇上的敲打,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你…害怕嗎?”


    樊躍峰本以為樊安淮還需思慮一番,不曾想他一點猶豫都沒有的搖了搖頭。


    “孫兒不怕,孫兒隻是擔心溪兒和林兒。”


    此事不用樊安淮說,這也是他們擔心的事。


    “孫兒怕我們都不在錦城,溪兒和林兒會受人欺負。屆時的將軍府就像一塊肥肉,定會被一些有心人盯上。”


    餐桌上的氛圍變得沉默,這件事一直以來都像一把利劍一般懸在他們頭頂,讓人時時刻刻不得安寧。


    “屆時我把影幽堂三分之一的人留下。”


    “不可!”


    “不可!”


    樊霍決沒想到他們的反應這麽大,不解道:“為何?”


    樊安淮急急道:“影幽堂是樊家的底牌,也是樊家人在戰場上的最後保障,切不可留下這麽多人啊。”


    樊安淮知道祖父的顧慮,接著道:“祖父放心,溪兒和林兒身邊也有影幽堂的人,我會把影淵堂的人留給他們,在他們身邊留些人也好安心。”


    樊霍決也在一旁附和著,“是啊父親,淮兒這法子不錯。況且此去凶多吉少,多帶些影幽堂的人也好。”


    “可我總是不放心。”樊躍峰皺著眉頭離開了餐桌。


    “溪兒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皇上去年便想把溪兒指給皇子,林兒素來與三皇子交好,你我又被拉去前線,將軍府岌岌可危啊。”


    樊躍峰都能知道的消息,錦皇又怎會不知,很顯然錦皇是想趁此機會把將軍府一舉拿下。


    樊躍峰吐出一口氣,搖搖頭失望道:“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你我不得不防。”


    “可皇上賜婚,我們也不可抗旨啊。”樊霍決真正擔心的是這件事。


    “倘若溪兒已有婚配呢?”


    樊躍峰走到主位上,雙手搭在椅背上,“這便是我之前與你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溪兒不從也得從。”


    “可是…”


    “沒有可是!”


    麵對樊靈溪的婚事,便是樊靈溪本人有意見都不行。


    “若想保全溪兒,便隻有這一個法子!”


    樊躍峰的話裏帶著絕對的不容置疑,讓父子二人終是乖乖的閉了嘴。


    但樊安淮還想替樊靈溪說一句,不顧樊躍峰的警告也要說出來。


    “祖父,您可要想好了,溪兒是個有主意的,您這樣私自替她做了主,恐怕她會從此記恨您。”


    “老夫不怕她記恨。”


    說罷,樊躍峰便離開了,隻留父子二人。


    見到父親負氣離開,樊霍決照著樊安淮的後腦就是一巴掌。


    “真是長大了哈,連你祖父的話都敢忤逆了,我看平日裏還是對你太過溫柔了。”


    “父親。”樊安淮握緊了拳頭,不敢想父親也是這麽的無情。


    “難道你一點也不考慮溪兒的感受嗎?”


    樊霍決一時沉默,眼神裏滿是樊安淮陌生的情緒。


    最終樊霍決隻留下一句“日後你便知道了”,便也隨著樊躍峰的腳步離開。


    “祖父!父親!”


    “你們不能這樣!”


    可無論樊安淮怎麽喊,都沒有人回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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