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意將散未散,連日的春雨一陣一陣下個沒完,但整個錦城都圍繞在一片歡聲笑語中。


    將軍府這次出征,恐怕隻有樊家人不高興。


    錦城百姓夾道歡送,毫不在意淅淅瀝瀝的雨水拍打在臉上。


    皇帝站在城樓上,親自給將軍府眾人餞行。


    麵對已然白發蒼蒼的老將軍,皇帝麵帶愧疚之色。


    “老將軍,是朕對不住你,對不住樊家軍,可朝中已無可上此戰之人,不得已隻能請您出山。”


    老將軍樊躍峰趕忙行禮,“皇上言重了,能為錦國鞠躬盡瘁,老臣死而無憾。”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隨後承諾道:“等您和昭武大將軍,還有小將軍凱旋歸來之時,朕定會厚賞諸位。”


    話音一落,樊躍峰便單膝跪地,叩謝隆恩。


    “老臣替吾兒吾孫,謝陛下。”


    皇帝虛扶一把,“老將軍客氣。”


    明明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可從皇帝的嘴裏說出來,便總給人一種冠冕堂皇的意思。


    父子出征就已經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可錦皇更狠,不顧流言,竟讓將軍府祖孫三代一起上戰場,這是明晃晃的想要讓將軍府徹底絕後。


    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但眾人又無可奈何,隻能被迫忍受這些。


    本該出現在送隊人群最前麵的樊安林和樊靈溪,此刻卻不在。


    廖雲院裏,樊安林依然在悠哉悠哉的吃著午飯。


    還有樊靈溪。


    二人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仿佛要離開他們半年之久的不是他們至親之人一般。


    “小姐,您真的不去送送老將軍他們嗎?”


    青嵐好言好語的說著,比樊靈溪都著急。


    “要不奴婢給您拿衣裳,咱們去送送吧。”


    樊靈溪點了點頭,青嵐眼前一亮,轉身就要去給樊靈溪拿衣裳。


    “嗯,這個菜不錯,林兒你嚐嚐。”


    一句話,讓青嵐完全愣在原地。


    樊安林也不在意青嵐的話,聽了樊靈溪的意見,去吃那道平日裏沒吃到的飯菜,還不忘吹捧道:“的確好吃啊。”


    “小姐...”


    青嵐還欲說什麽,卻被祈年打斷,帶出了房間。


    青嵐戀戀不舍的回頭,“祈年你拉我出來做甚?”


    她還想再勸勸。


    祈年拽過青嵐的胳膊,“青嵐姐姐,不用勸了,他們不會去的。”


    “為何?”


    青嵐真的不明白,明明是都是最愛對方的人,為何能做到這最後一麵都不去見。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麽。


    青嵐抬眼看向祈年,想從他這裏得到肯定的答案,“莫不是昨夜?”


    祈年點了點頭。


    青嵐不解道:“昨天夜裏他們到底聊什麽了?”


    他們自然不知道,因為昨夜老將軍不許他們身邊任何人跟著,隻能由自己的影幽堂暗衛帶去躍山居。


    這一切自然是老將軍安排的。


    當樊靈溪和樊安林得知明日不許去送他們時,與現在的青嵐一樣不解。


    “祖父,明日你們便要走了,為何不讓我們去?”


    樊靈溪難以置信的看著老將軍,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以免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是啊祖父。”樊安林淚眼婆娑,撒嬌般的輕扯了扯老將軍的衣袖。


    “最後一日了,就讓林兒去送送您吧。”


    “不行。”


    老將軍說得很堅決,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


    “皇上為何要讓你我祖孫三人都去?因為他已經存了要滅了將軍府的心思,況且,溪兒的婚事皇上還在虎視眈眈的盯著,所以你們切不可再去他眼前晃蕩了。”


    “可是祖父,這是我們遲早要麵對的東西。”


    若隻是因為害怕就不去,恐怕樊靈溪會遺憾終生。


    可老將軍想都沒想就回絕了她,“那就遲些。”


    “至少,也要等到我們回來。”


    老將軍的聲音軟了下來,恢複了往日的慈愛,隻是這次,多謝了些訣別。


    樊躍峰明白,這次一別,自己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但眾人都沉浸在悲傷中,不曾注意到這些許的變化。


    他苦口婆心的囑咐著,“在我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你們二人就少在皇室等人麵前晃悠,莫要讓他們抓住把柄,不然到時無人能救你們。”


    樊靈溪和樊安林也十分懂事,“孫兒曉得了,祖父。”


    見他們這麽乖,樊躍峰欣慰的揉了揉樊安林的頭,慈愛的撫摸著樊靈溪的小臉。


    “不讓你們去,隻是不想讓皇上在額外注意到你們,有我們就夠了。”


    樊安林閉著眼,像一隻小貓一樣蹭了蹭樊躍峰的手掌,軟乎乎的問道:“祖父,你們要去多久?”


    樊躍峰笑了笑,道:“少則幾月,多則半年也是有的。”


    聽到這麽長時間,樊安林的鼻子便忍不住發酸,“那...你們要保護好自己。”


    “我們會的 。”


    另一邊,樊靈溪紅著眼走到樊安淮麵前,將自己繡的荷包遞給他,一並囑咐道:“阿兄,你是第一次上戰場,雖然由祖父和父親跟著,但你自己也要當心啊。”


    樊安淮有些詫異,畢竟他知曉樊靈溪的女紅有多差,可他低頭看著手裏的東西,細密的針腳意味著主人廢了很大的心思和功夫,他心中一陣觸動,強壓下哽咽笑著道:“放心吧溪兒,我的功夫你還不放心嗎?”


    “再者說,我身邊還有儒可他們,沒關係的。”


    他們的對話一旁的樊霍決全程都聽著,聽到樊安淮說起他的暗衛,樊霍決這才想起還有一件事。


    他問道:“說到這裏,淮兒,你有幾個影幽堂暗影?”


    “四個。還有兩個影淵堂的人。”


    樊安淮收起荷包,向樊安淮走去,“父親,您問這個做甚?”


    樊霍決道:“我記得,你現在是影淵堂堂主吧?”


    “這件事你是如何處理的?”


    影淵堂的令牌他 早就交給了月繆,但他本來便不想讓樊安林知曉,便道。


    “父親,這件事孩兒一會兒與您說。”


    樊霍決點了點頭,“也好。”


    話題轉移到樊霍決的身上,樊安林便來到樊霍決的身前,糯糯的表達著自己的不舍。


    “爹爹,林兒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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