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張塵毓來了興致,歪頭看著他笑道。


    吳宥辭也不客氣,轉身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


    反正事情都說開了,他不介意將這些年的情感都告訴他。


    張塵毓從剛開始的新奇到後麵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吳宥辭隻用了一句話。


    “到後來,我愛你。”


    他知道他們二人身份有別,這場情愛若是公之於眾,那會掀起多麽大的軒然大波。


    可他不想等了,他真的害怕了。


    從那年遊船時看見他也在船上的那種心驚感,他這輩子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但他同樣也明白,他身為錦國的二皇子,有自己的使命,絕不可能將自己的情愛放在第一位。


    所以,吳宥辭也在賭。


    在拿他的性命,和未來賭。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因為他不能確定張塵毓對他也是這種感情。與其每天心驚膽戰,不如今天將一切都說開。


    吳宥辭說完那句話,抬眼便深情地看著對麵的他。


    他的目光熾熱而猛烈,讓張塵毓一度不敢再看他。


    因為看他一眼,自己的內心就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感覺。


    之前他還不明白為什麽總是在麵對吳宥辭時有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而現在他明白了,這叫心動,也叫喜歡。


    這也是為何每次吳宥辭有求於他時,他雖然嘴上說著不行,但實際上總會默默允許他繼續那麽做。


    從那次春騎開始,其實他也是有意接近吳宥辭的,但沒想到吳宥辭的性格,是那麽的張揚而熱烈,讓他覺得自己對他的心思齷齪,玷汙了他們之間的友情。


    不過現在看來,二人明顯是情投意合。


    可隨之而來的問題也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可是……你我二人的身份……”


    這是張塵毓最擔心的,也是阻撓他們最大的一個障礙。


    但吳宥辭卻從這句話裏聽出了話外音。


    他驚喜道:“你答應了?是嗎?你真的答應了?”


    他像一個得了世間珍寶的孩子,高興的站起來,手舞足蹈。


    “你也是愛我的,對嗎?我不是一廂情願,你也不是,我們是惺惺相惜,互相愛慕,是嗎?”


    吳宥辭忽略了其他問題,也忽略了張塵毓此刻看著他滿是愛意的眼神裏,還充斥著擔憂。


    在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們隻有彼此。


    愛不是可以輕易說出口的,那是對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在侮辱對方。


    可既然張塵毓選擇說出來,那麽就說明他們可以一起麵對以後的問題。


    對他們來說,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隻要對方在身邊,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吳宥辭笑著笑著,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


    他的反應倒是把張塵毓嚇一跳,趕緊起身來到他身旁,不顧身份抬手替他拂去臉上的淚水。


    “怎麽了?怎麽哭了?”


    愛人就在眼前,沒有什麽比此刻更讓吳宥辭感到幸福。


    他想抬手握住張塵毓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他包的不見五指。


    他破涕而笑,無奈之下,隻能張開雙臂,將麵前的人兒緊緊摟進自己的懷裏。


    吳宥辭趴在張塵毓的肩頭,泣不成聲。


    他抽泣著,嘴裏的話卻不停,“我高興……我特別高興……”


    “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


    張塵毓慌了,安撫的拍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到:“是,我愛你。”


    出乎吳宥辭意料的,張塵毓居然也這麽大膽。


    他鬆開懷裏的人,低頭對上他的雙眼。


    對於吳宥辭來說,張塵毓突然的愛意來得毫無蹤跡可尋,就像是為了應付他而隨口說出的一句話。


    二人之間雖沒有見過太多麵,但每次見麵打打鬧鬧的場景,吳宥辭都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不知他是從何時對自己有了心思,但這都不重要,隻要他愛自己就夠了。


    眼下冷靜下來,吳宥辭又開始思考其他問題。


    “你……真的願意嗎?”


    見吳宥辭這麽的不堅定,張塵毓攥起拳頭就朝他的肩膀上懟一拳。


    “我都放下身段這麽說了,你還要怎樣?我若是不願意,你現在早就讓我扔出去了,還能留你在這裏問這些愚蠢至極的問題?”


    現在反倒是吳宥辭開始猶豫起來,“若是皇上不同意,怎麽辦?”


    張塵毓白他一眼,“你現在才想起這件事,在跟我說清楚之前怎麽沒想到?”


    “想了想了。”吳宥辭趕緊接話,生怕他的話掉地上。


    “哦,那你想什麽了?”


    說罷,張塵毓想推開他,卻不想吳宥辭放在他腰上的手收緊了力道,讓他動彈不得。


    張塵毓的本意是想讓他們二人坐下,好好談談,而不是以現在這樣極其曖昧的姿勢。


    “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說。”


    張塵毓掙紮著想要推開他的胳膊。


    可吳宥辭是誰呀?他可是在將軍府跟著武師練過的,那是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子能推開的。


    吳宥辭耍賴道,“就不就不。”


    他不光不鬆手,還將自己的頭靠埋在了張塵毓的肩窩。


    “吳宥辭!”


    張塵毓一聲怒吼,吳宥辭立刻就老實了。


    他抬起頭,睜著可憐巴巴的狗狗眼看著它希望他能心軟。


    張塵毓其實很吃他這一招,但眼下絕不是能縱容他的時候。


    “別讓我說第二遍,放開。”


    眼見張塵毓真的生氣了,吳宥辭這才悻悻鬆開手。


    “來吧,坐吧,我們好好聊聊。”


    他們又回到方才的位置,二人又麵對麵坐下,隻不過再沒有了之前的生疏。


    他們好像已經相愛了好多好多年,絲毫沒有從朋友到愛人的身份的轉變的那種尷尬感。


    很自然的,吳宥辭就聽了張塵毓的話。


    “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想的?怎麽會在這種關鍵時刻跟我說這些話?”


    這也是張塵毓最好奇的。


    眼下,朝堂之中紛爭不斷,將軍府在眾人的心裏早已開始風雨飄搖,在皇帝眼裏,他們已然成為一個眼中釘肉中刺,而作為跟將軍府要好的左相府和右相府,也難免不會受到牽連。


    吳宥辭作為吳家長子,也是唯一的孩子,他日後定要扛起左相府的大旗,而他怎麽能與自己成親,這樣不是斷了吳家的後嗎?


    張塵毓不知道吳宥辭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但是他得想。他雖比吳宥辭小一歲,但想的卻比吳宥辭更多。


    再者說,自己作為皇室成員,聯姻雖不是自己最大的作用,但幾年後的皇位之爭呢,即便自己沒有這個心思,也難保不會牽連其中,屆時,作為左相府的獨子,吳宥辭又該怎麽辦?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將自己的個人情感放在第一位,而不為家族的臉麵考慮。


    自然,若是左相府不是隻有吳宥辭一個孩子,而他也不是皇室的二皇子,那他們自然可以放下這裏的一切,去做一對閑雲野鶴。


    可偏偏不能。


    他不知道這些話該如何跟吳宥辭說,他覺得這些道理吳宥辭應該都懂,也用不著自己多說,可眼下看著他這個樣子,他明顯已經上頭了,這些話也不一定能聽得進去,也怪自己怎麽就張口答應了呢?


    若是現在拒絕他,或許就不用再考慮這些事,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愛一次人,就因為這些即將可能發生,但又不一定發生的事而錯過,他相信自己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娶妻生子,他覺得吳宥辭也做不到,所以他才會趁著這個時候表明了自己的心思。


    張塵毓不知道吳宥辭懂不懂,所以這才問他,想聽聽他會怎麽說,他會不會將這些都考慮周全了?


    可張塵毓覺得這些事情唯一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他們二人斷了之間的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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