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海坐到了他對麵,但卻顯得很是小心,趙成良拿了一瓣蒜,咬了一口,跟著扒拉了兩口的麵條:“那個,東海同誌……對了,我還是叫你老王大哥吧,行吧?”


    “哈哈,趙副鄉長你說的算。”


    王東海說著把鹹菜盤又朝趙成良麵前推了推。


    “老王大哥在王家嶺幹會計多少年了?”


    “十七年了。”


    “哦,這麽久啊,那你可算是老同誌了。”


    “不敢當,也就是跟了三屆的村班子而已。”


    趙成良點了點頭,看得出,這王東海有些“墨水”,相比於“流氓”做派的王富貴,他應該算是還有些村幹部的樣子。


    “這麽說,王家嶺的情況你應該是很了解了,是嗎?”


    “哈哈,這個嗎,不是我在趙副鄉長麵前吹牛,閉著眼……”


    王東海的話說到一半,卻像是想到什麽,幹笑了下,他忙臉色一怔,道:“還算是知道一些吧,哈哈,趙副鄉長你,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就是。”


    趙成良“嗯”了一聲,跟著低頭拿起一瓣蒜,一邊撥一邊問道:“石頭村的事你聽說了吧?”


    “這……石頭村什麽事啊?”


    王東海的臉色微微的一變,他探著腦袋,看向趙成良問道。


    "他們冒領低保和教師工資……"


    趙成良將撥好的蒜放下,同時,抬頭直視著王東海:“你們王家嶺呢?”


    “啊!”


    王東海身子猛地朝後挺了挺,跟著臉色陰晴不定,片刻,他才嘴角抽了抽,笑道:“沒,沒有,絕對沒有。”


    “這麽說,你們這王家嶺是比石頭村做得好了?”


    趙成良繼續低頭,拿起蒜,邊說邊放到嘴邊咬了一口,他麵前的王東海,如釋重負,微微點頭:“那是那是,我們王家嶺比石頭村,當然是好很多。”


    "賬目也做的好是嗎?"


    趙成良端起麵碗,邊看了眼王東海,邊扒拉了一口麵條進嘴,王東海跟著點頭道:“對對,這個當然……”


    隻是,他在說完這句話後,卻似乎感覺到了趙成良這句話似乎是別有用意,他臉色隨之一怔。


    放下了麵碗的趙成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沉默,屋子裏的氛圍一下子就變得異樣起來。


    王東海整個人都像是石化了似的,看著麵前的趙成良,他的額頭不知何時,已經有汗水滲了出來。


    豆大的汗珠,順著王東海的額頭滾落下來,趙成良伸手從一旁的紙抽裏,拿出一張紙,遞到了他麵前:“擦擦。”


    王東海先是一愣,跟著抬手,卻像是想到什麽,另一隻手也抬起,雙手很是恭敬的接過了紙,他低著頭,可眼珠卻不知道看什麽地方,擦著額頭的汗水,王東海卻不敢抬起頭去看趙成良。


    “好了,說說吧。”


    趙成良將筷子放到了碗麵旁,麵碗裏麵仍冒著微微的熱氣,湯麵的最上麵,兩個蔥花相互糾纏地在上麵旋轉著。


    王東海咽了口唾沫,他慢慢的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趙副鄉長,你,你讓我說什麽啊?”


    “這裏沒人,就你我,你應該知道我想知道什麽,哦……”


    趙成良拿起一旁放著的煙,遞給了他一根,道:“來一根。”


    “我……”


    王東海眉頭微微的皺起來,他臉上此刻像是寫了一個囧字,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看著有些好笑。


    但趙成良卻表情越發的嚴肅起來,王東海看了眼麵前的煙,粗杆的玉溪,這煙勁頭不小,他猶豫了下後,還是雙手接過了香煙。


    有些緩慢的將煙送到嘴邊,趙成良的打火機已經遞了上來,看著王東海湊到打火機前,隨著他吧嗒了兩口,煙頭上的火光映紅了他本就黑紅的麵龐發光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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