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秘書,我們這些人怎麽可能跟你們一樣呢。”


    李全勝倒是很自覺地矮了半頭,對此,黃龍卻瞥了眼他後,給了他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眼神,跟著抽了口煙,也不看趙成良地問了句:“趙副鄉長,下午聽說去了縣委那邊?”


    這話一出口,別說趙成良,就是徐懷寶和李全勝也都是微微一愣。徐懷寶忙看了眼趙成良,他眼裏透著點擔心之色,似乎是怕趙成良說錯了什麽。


    “是嗎?”


    李全勝裝傻充愣地插了句,跟著哈哈一笑地看向趙成良:“成良,你去縣委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他接著扭頭看向對方的機會,忙著朝趙成良擠眉弄眼了幾下,似乎是告訴趙成良順著他的話說,


    感覺出空氣中似乎彌漫了一股子的火藥味,特別是,黃龍此刻臉色都有些緊繃起來,像是隨時會離席而去的樣子。趙成良又不是傻子,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但還是淡淡一笑,道:“是,孫副主任讓我跟他聊聊匯報材料的事。”


    “孫毅祥?哼!”


    黃龍這一聲的冷哼,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按理說,他這個縣長身邊的秘書,無論是從職務,還是從職級上來講,那都是和孫毅祥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而且,秘書組也還不是縣委辦的下屬部門。


    可叫誰來聽,也都能從這一聲冷哼中,聽得出對方其實根本沒把孫毅祥放在眼裏,且,其中還帶著幾分的仇視。


    有仇?


    趙成良覺得黃龍這個縣長秘書,按理說不會對縣委辦一個副主任這麽大的情緒。


    “他一個鄉鎮教員出身的,能寫出什麽好材料,還不是溜須拍馬的那點本事成全了他。”


    黃龍寥寥數語,似乎直接把孫毅祥的發家史,還有他的那一點所謂的本事全都揭露無餘了。


    趙成良此刻似乎已經聽明白了一些,傳聞的,汪縣長對於這位從天而降的何書記,絕對是有一些看法不假了。


    要不然,他身邊的秘書又怎麽會對“縣委那邊”有著如此的反應呢?趙成良沒有做聲,對於這種政治上的明暗之爭,他實在沒什麽興趣。


    當然,他並不是就置身事外了,畢竟,官場上少不了一些逢場作戲,這些本不是趙成良能夠選擇的。


    黃龍似乎不依不饒,他跟著不冷不熱地笑了笑:“趙副鄉長難道就沒去見見何書記嗎?”


    問題總算是更具體了,這話其實看似不經意,可趙成良明白,如果回答的不對,那他和黃龍的關係也就止步於此。


    “去了。”


    趙成良像是隨口一說,可徐懷寶和李全勝臉色卻都跟著微微一怔,他們都看向了居中而坐的黃龍。


    此時,這位黃秘書更是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嘴角微微的也跟著低垂成了八字型。


    “我們李書記和何書記據說是舊識,所以特別交代讓我找機會要給帶個好。”


    一句帶好,趙成良將自己的身份,直接界定成了一個捎話人。見何書記和我無關,可我們李書記,這也表明了他自己隻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李全勝和徐懷寶此刻相視一眼,臉色也跟著都稍稍的沒那麽緊張了。可黃龍卻眉頭微皺:“沒想到,你們李書記還有這麽一層關係啊。”


    趙成良聽得出,這黃秘書似乎還是不太放心,他忙笑著道:“好像是何書記曾在我們李書記父親下麵工作過。”


    身份這東西看著虛無縹緲,可偏偏在官場有著特別的份量。此言一出,黃龍也是扭頭看向趙成良,跟著眼中透出了一抹的不解,似乎,他並不知曉李若男父親的事情。


    徐懷寶見狀,忙湊上前,在黃龍的耳邊輕聲地嘀咕了兩句,隻見黃龍的臉色都瞬間變得和緩起來。


    “哦哦哦,原來是……哈哈哈……”


    黃龍似乎有些尷尬,他對待趙成良的態度也一下子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笑著問:“趙副鄉長,我對材料還懂一些,主要是這幾年跟著汪縣長,學習長進了一些,對了,要是不嫌棄,我也可以幫著趙副鄉長捋一捋稿子的。”


    對於黃龍的這一雙標的表現,趙成良並未有什麽吃驚之處,他隻是陪著笑道:“謝謝黃秘書,你事情多,我還是別打攪你了。”


    “沒事的。”


    黃龍說著拿出手機:“趙副鄉長,我們留一下聯係方式?哈哈,也方便咱們以後常聯係嗎。”


    人家橄欖枝都主動拋了過來,趙成良也不好說什麽,心中隻是好笑,剛剛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這麽快,就已經是稱兄道弟的感覺。


    對於這位黃秘書的“機靈”,趙成良隻能偷著笑了笑,心裏也不免感慨,他的那位女上司李若男確實很牛。


    留了電話和wx,黃龍好像和趙成良一下子又近了很多。隻見黃秘書主動招呼著:“今天是為成良接風,來來,我提一杯……”


    從趙副鄉長變成了成良,似乎,他此刻已經算是趙成良的異姓兄弟。趙成良對於這種官場“老油條”的表現,也是見慣不慣了。


    推杯換盞,這酒似乎喝的倒也是融洽,黃龍再也不提什麽縣委那邊的事了。反倒是將何書記如何如何誇讚了一番。趙成良心裏明白,這黃秘書的話並不由衷。


    不過,他這種人又怎麽說得出肺腑之言呢。


    快要結束的時候,趙成良不忘對黃龍說了下,他想去見汪縣長的想法,同時也把李若男擺在了前麵,說什麽李書記一再叮囑之類的話。


    黃龍拍著胸脯,說這件事他來安排,隻讓趙成良聽他電話就成。看著已經微醺的黃秘書,趙成良心裏又是一陣的好笑。


    畢竟,就在剛剛,他還跟自己耀武揚威,隻是一頓酒的光景,黃秘書從“龍”就變成了“蟲”。


    徐懷寶開著車帶著黃龍先走,看著走遠的車子,李全勝長出一口氣,跟著拍了下趙成良的肩膀:“成良,你行,我還是第一次見黃龍這麽對待一個副鄉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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