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李老八坐在關著燈的屋內,手裏的煙頭發出暗紅色的光亮,隨著他吸一口,紅光把他略顯陰沉的臉映的很亮。


    心事重重的李老八,想到薑龍他們的出現,他心裏多少也有些沒底。


    眼下,他可以說裴穎下車,但接下來呢?要是真的有人對他產生懷疑,早晚能查到他的那棟老房子。


    就算是沒人知道,簡宏展也能猜到裴穎跟她有關。要是簡宏展知道,肯定會讓他放人。


    但是裴穎被他禍禍成這個樣子,放,那他就真的徹底完了。李老八用力地吧嗒了兩口,扔掉煙頭,他腳尖在煙頭上用力地踩了幾下。


    如果這件事真的到了不能隱瞞的程度,那裴穎就不能留了。李老八嘴裏嘀咕了句:“媽的!你別怪我……裴穎,誰讓你看到不該看的呢!”


    折騰了大半夜,李老八也累了,脫去了外衣,他正要走向裏屋睡覺,就在此時,大門外,“砰砰”地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猛地扭頭看向門口,李老八也是一臉的震驚,薑龍他們剛剛走,這都眼看晚上十二點了,還能有誰回來呢?


    推開了屋門,他遲疑了下後,還是邁出去半步,朝門口:“誰啊?”


    趙成良聽到他問,低沉地來了句:“老八……我,青峰鄉的趙成良!”


    這個名字讓李老八也是一怔,他抬手在頭頂摸了下,嘴裏小聲嘀咕:“趙成良?”


    盯著大門口,李老八眉頭緊皺,足足地數秒,他這才問了句:“那個……趙書記有事?”


    門外,趙成良“哦”了一聲,微微一笑:“我來是跟問你點事……哎,老八啊,把門開開讓我進去說吧?”


    聽不出個一二三,這李老八猶豫了下,可趙成良人家要求不過分,他現在心裏雖然是“畫虎”,但有一點,他還是篤定,這趙成良來未必是因為裴穎的事。


    “哎”了一聲的李老八,笑著走到門前,門開,趙成良拉了下衣領,深秋時節,這大半夜的還是挺冷的。


    “穿這麽點啊?”


    趙成良打量了眼,隻披著一件外套的李老八,卻直接走進了院內,打量了四周後,他將手裏的煙頭扔到地上:“哎,老八……你爸怎麽樣了?”


    “還在醫院……我看一時半會是好不了……我姐現在看著呢……走走,屋裏請!”


    做了個請的手勢,李老八說著讓趙成良進屋。背著手,趙成良點著頭,邁步走向屋內,等他來到門口時,像是想到什麽:“哎……你這……有什麽困難說話,你姐夫這層關係,鄉裏不會看著的。”


    李老八愣了下,沒想到趙成良會這麽說,他“啊”地笑了下後:“謝謝趙書記,我,我現在還能處理,我爸這個病吃的藥也沒那麽多,就是吧……目前這個病……唉!”


    兩人邊說邊進了屋,李老八打開屋燈,趙成良坐下時,笑著問:“你這夠省錢的啊?屋燈都不打開……”


    瞧了眼茶幾上,還冒著煙的煙頭,趙成良跟著看向他:“老八,坐,坐下說。”


    “哎!”


    李老八此刻還沒看出,趙成良半夜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坐下後,他不忘給趙成良遞過去一根煙。


    擺手,趙成良笑著:“不抽了……抽的多了,嗓子都難受了!”


    說著,他瞧了眼四周,點頭:“這屋子倒是收拾地挺幹淨嘛……不像是沒有女人住的。”


    李老八咧嘴一笑:“趙書記,我這人就是有點小潔癖,這屋子不幹淨我自己待著都難受。”


    “嗯,人啊,就該如此……不過呢,潔癖也有不同的,有些人看不了環境不幹淨,但是他內心卻能藏汙納垢,你說是嗎?”


    趙成良似乎有所指,李老八愣了下,跟著咧嘴又笑著點頭:“對對,確實有這樣的人。”


    雖然是想讚成,可李老八向下四十五度,撇著的嘴角,卻已然說明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吧嗒了兩口煙,趙成良眯著眼,瞧了下他:“老八……我今天來其實想問問裴穎的事。”


    “她?”


    李老八似乎早有準備,笑了下:“奇怪了……剛剛派出所的薑龍他們來,堵我的門,也問裴穎的事……她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嘛?”


    “也沒什麽……”


    趙成良的眼神就沒離開對方的臉,他盯著李老八,一字一句地問:“裴穎一直聯係不上……這不,你也知道柳星辰出事,她現在情緒上不是很好,我也是擔心啊!”


    “那是那是!”


    李老八嘴上說:“我也剛剛打了,沒人接,好像是關機……你不知道,趙書記,我跟裴穎是高中同學,她……哎,下午我去看她,情緒上很低落,誰攤上這種事也不好受。”


    趙成良跟著又問了一些細節,這李老八早有準備,自然是對答如流。


    “這麽說……她下了車你也不知道去哪了?”


    點著頭的李老八,嘴裏“對對”地回應著,手則將煙頭用力地插進了煙灰缸:“趙書記,她不會想不開吧?”


    “你怎麽這麽問?”


    “哦,哈哈……我就是覺得可能啊……裴穎這人太要強,這剛結婚沒多久,就出了這種事……女人嘛,心眼小想不開啊!”


    李老八抬頭,目光直視趙成良:“您說是嗎?”


    二人對視了足足三四秒的樣子,趙成良“哈”地微笑了一下,他沒說什麽,站起身:“太晚了……打攪你了,我就是來問問,哎,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成!”


    李老八跟著起身,他隨著趙成良走出屋外,等送趙成良出了大門,看著趙成良的車子離開,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姓趙的,你跟我來這一套,哼!你真的當我是傻子啊?”


    轉身,李老八關門進了院,而此刻的趙成良,卻開著車直接去了派出所。


    “趙書記,您這麽晚來……?”


    史正從值班室走出,趙成良低著頭,略作沉吟後道:“我覺得李老八有事!”


    “啊?”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史正愣了下:“什,什麽?李,李老八?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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