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此時正頹廢的跪坐在一家旅店旁的角落中,身體正麵朝著旅店出口的方向,周圍時不時有人經過她的身邊,但沒有一個人會因她而駐足,就像所有人都沒有看見她一樣。


    海倫娜與阿弗露絲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先去看看這個人的情況。


    為了不會刺激到索菲亞,她們盡可能放輕了腳步朝她就這麽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動著,好在街上的人們雖然注意到了她們的動作,但都沒有離她們的意思,她們也因此得以靠近到了一個足夠聽清索菲亞低語的距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會這麽對你,我真的不知道……”


    聽了好半天,索菲亞的嘴裏似乎一直隻有這麽幾句話。


    海倫娜蹙了蹙眉頭,她在和誰說對不起呢?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海倫娜還是打算先上去搭個話試試看。


    側目看了一眼阿弗露絲示意對方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之後,海倫娜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索菲亞的肩膀,索菲亞渾身一抖,驚恐地看向她。


    “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海倫娜輕聲安撫道。


    索菲亞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地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


    “又是個沒法交流的……”海倫娜暗自歎了口氣,開始思考起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索菲亞稍微正常一些,至少能說出些有意義的詞句也是好的呀。


    一旁的阿弗露絲盯著索菲亞看了一會兒,眼神中閃過幾絲複雜的情緒。


    “海倫娜小姐,以她現在的狀態來看,我們大概率也獲得不了什麽有用的情報了,要麽還是回去跟上之前的傳教士們吧。”


    阿弗露絲的話音剛落,海倫娜還沒接話呢,反倒是索菲亞猛地一下子抬起頭來,兩隻布滿血絲地眼睛死死地瞪向阿弗露絲。


    “是你!”索菲亞跌跌撞撞地撲到阿弗露絲身前,兩隻手緊緊抓住後者的衣角,臉上的神情分不清是激動還是別的什麽,隻能看到她的眼淚流得比剛才還要凶,“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你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們會那麽對你的話,我絕對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


    海倫娜和阿弗露絲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下子搞懵了,兩個人齊齊呆愣在了原地。


    可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方才還視她們為空氣的居民們隨著索菲亞的聲音一下子齊齊把視線投向了她們,與此同時,海倫娜幾乎是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他們視線中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憎惡與殺意。


    “阿弗露絲,帶上索菲亞我們走!”


    阿弗露絲聞言,趕緊扛起索菲亞,趁著被眾人包圍前跟著海倫娜一起逃離現場。


    三人一路閃轉騰挪,躲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暫時擺脫了追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海倫娜背靠在牆上,氣喘籲籲地問道。


    索菲亞仍然神誌不清,隻是不停地扒拉著阿弗露絲,嘴裏重複著“對不起”。


    阿弗露絲把肩膀上的索菲亞放回地上,淡淡瞥了她一眼後視線又轉回到巷口警惕地盯著。


    海倫娜走過去,衝著阿弗露絲的肩頭狠狠拍了一下,“喂,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麽?”阿弗露絲完全就是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


    海倫娜白了她一眼,隨後衝著索菲亞努了努嘴,“人家都指名道姓了,你還不承認?難不成是辜負了人家,現在想賴賬?”


    “……”阿弗露絲抽了抽嘴角,“你這是汙蔑,我一向都是很專一的,認準了一個人那就絕不會鬆手的!”


    海倫娜扯出一抹玩味的微笑,調侃道:“哎,這樣啊~倒是跟我身邊的某個人很像呢。”


    ”……“


    阿弗露絲不說話了。


    海倫娜見她這樣也收起了繼續逗弄的心思,轉而看向仍舊情緒激動的索菲亞。


    結合阿弗露絲的表現,海倫娜其實已經能猜測到索菲亞話語中那個被隱去的名字是誰了,倒不如說,在一開始看到她手中捧著的那個達到離譜的魔晶時,海倫娜就應該猜到會是誰了。


    把這種東西毫不吝嗇地送人,能做出這種傻事的,也就隻有那個笨蛋了。


    海倫娜垂眸笑了笑,抬起眼時又立刻收了笑意。


    她轉過臉認真地看向阿弗露絲,“你是……”


    哢啦哢啦!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突如其來的破碎聲憑空響徹在二人之間。


    阿弗露絲的神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緊張,未等海倫娜動作,她的手就先一步蓋住了海倫娜的嘴。


    她對著海倫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周圍除了方才那奇怪的聲音之外,隱約還能聽到些刻意放低的腳步聲。


    待確認那聲音沒有後續了,腳步聲也更低了一分之後,她才鬆開手,壓低聲音說道:“你心裏知道就好,別說出來。”


    海倫娜用力拍掉她的手,轉過身去,“請注意保持距離,阿弗露絲小姐,我現在可是有家室的。”


    阿弗露絲小姐這幾個字她說的特別重,被她這麽叫的人也知道她是在為自己的隱瞞而生氣,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們的立場都不一樣,所以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無奈地笑笑。


    “現在還能笑得出來?”海倫娜睨了她一眼,又衝著索菲亞歪了歪頭,“這麽閑的話要不然先試試看能不能套點兒情報出來?”


    阿弗露絲乖乖走到索菲亞麵前蹲下,嚐試與她交流,可索菲亞卻似是感知到了什麽,突然抓住她的手,眼中滿是恐懼。


    “他們來了!快跑!”索菲亞焦急地喊道。


    阿弗露絲和海倫娜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但還是警惕地看向巷口。


    隻見一群巷口迅速被一群教團騎士與平民所包圍,幾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們所有的退路都被由人鑄成的牆給堵了個結實。


    “他們,他們又來了……”索菲亞顫抖著說,但即使嗓音顫抖得不像樣子,她還是強撐著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將阿弗露絲擋在了身後,“你快跑,我……我幫你擋住他們,就算是報答你當初的救命之恩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斷逼近,但不知為何,海倫娜與阿弗露絲均是沒有動作。


    索菲亞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的臉,她的皮膚不受控製地回憶起曾經因她的一時貪念而粘上的鮮血的溫度,以及那雙被暴亂的人群殘忍地奪走其中光彩的金色瞳孔。


    麵對著手持劍戟的騎士與手持草茶棍棒的居民,她從背包中掏出一張被折的皺巴巴的傳送符塞到了阿弗露絲的手中,緊接著又張開雙臂,擋在她前。


    那張傳送符算不上什麽上等貨色,但聯係麵前人的穿著,也可以看出這是她所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了。


    海倫娜順著她遞過來的手看去。


    隻見索菲亞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貝齒死死咬住下唇,淡淡的鐵鏽味在她的口腔中綻開,或許是心理作用吧,這股疼痛竟稍微驅走了她心中的一部分恐懼。


    見阿弗露絲沒有動作,索菲亞再次回頭焦急地大吼道:“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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