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和派蒙看到紙板上凝光特意標出來的地點,標注著在那裏發現了愚人眾研究百無禁忌籙的痕跡。


    毫無疑問,這是凝光有意想要引她們前去一探究竟。但熒並不覺得照著她的暗示往前走是什麽不好的事情——愚人眾在七國都在拉仇恨,他們覬覦岩王帝君仙體、在暗處引導流言總不是假的,至冬之外任何有腦子的領導者都不會和愚人眾同流合汙。


    有腦子的。


    而既然凝光和愚人眾聯合設局的可能性被否定了,自己親自去看看什麽情況,也是可供選項的可能性之一。


    ——但即使如此,真的看到了愚人眾研究的痕跡,確認他們在研究百無禁忌籙,試圖引導出當年並非信物、而是真正有效用的符籙力量,也讓熒有些無奈。


    外有愚人眾虎視眈眈,內有玉衡星態度激進,旁有仙眾討要說法在側……凝光也挺難的。】


    #到現在為止,璃月麵對的局勢算是捋明白了吧。


    #最開始公子把百無禁忌籙交給旅行者使用,應該是要確定這個東西是不是真貨,以及是否還存有愚人眾不知道的力量。等到旅行者從絕雲間回來,雖然達達利亞說的是“知曉了仙人的情報”,但實際上應該是確定了百無禁忌籙能起到信物的作用,同時確實是有力量的。


    #之前在蒙德,女士的目標就是風神的神之心,那麽現在在璃月,公子的目標應該同樣也是岩神的神之心。


    #所以凝光才把仙祖法蛻收起來,不讓愚人眾知道在哪裏。不過沒有隻是單純的收走神之心、把仙祖法蛻拿出來混淆視聽,是不是說明璃月七星也不知道神之心在哪裏?


    #璃月七星連愚人眾的目的是神之心都不見得知道吧,按照之前溫迪說過的,應該不太會有人知道,還有神之心這個東西。


    #之前凝光不是說過,她和琴是筆友嘛。琴應該會告訴她?


    #即使是關係比較好的筆友,也不見得會把這麽重要的情報免費贈送。


    #感覺沒有線索。這一點是真不太好確定。


    #不過話又說回來,岩神可真是不得了。玉衡星這個態度居然也能成為璃月七星之一,璃月七星到底是怎麽選的?


    #嗯……?看你這麽一說,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


    #也是啊,刻晴小姐這個態度,看著又像是雷厲風行,說話不拐彎的那類人,她是怎麽坐穩璃月七星位置的?


    【重新來到了荻花洲,熒很快找到了鍾離。


    這個人一身棕色,在荻花洲飄蕩的翠綠中十分顯眼,陽光照耀下,連眼尾的一抹紅都像是溫暖的橙色。鍾離顯然也看到了她們,笑眯眯地打了招呼,“群玉閣好玩嗎?”


    ——不知為何,這一句說得長輩氣息十足。熒覺得有點古怪,不過派蒙倒是適應良好,興高采烈地說:“超——大!超華麗,超貴,是我見過最貴的建築!”


    這種形容把鍾離逗笑了。


    “確實。群玉閣若稱第二,璃月便無人敢稱第一。見到凝光了嗎,感覺如何?”


    派蒙也很高興,“她好有錢,好慷慨,是很親切的人!”


    然而,長久的旅途中,見慣了口蜜腹劍,熒反而比較喜歡刻晴那種有什麽說什麽的,雖然觀點比較偏激,但好歹性子直率,沒有彎彎繞繞。派蒙看了看熒,嘟囔著降低了聲音,“嗯……她對凝光的看法和我不一樣。她覺得,還是那位說話過於直白的「玉衡星」更加可信一些。”


    “你們還見到刻晴了?”鍾離依舊直呼兩位璃月七星的名字。這一點看上去也很像仙人。“她對你們說了什麽嗎?”


    派蒙鸚鵡學舌,“她說,「『仙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如果連『璃月七星』都不敢正視這一點,那璃月的未來要怎麽辦啊?」”


    鍾離又笑了。他的語氣裏實在聽不出怒火,反而像是覺得有趣。


    “不敬仙神。”他笑著說。】


    #石錘鍾離絕對是仙人,我想大家都沒意見吧。


    #現在想來,這人好像……也沒有太刻意隱瞞。他的學識本就是常人難以擁有的,再加上對待仙神的那個好像尊重又好像沒那麽尊重的態度。別說正在看影像的我們了,估計即使是璃月港裏的人,猜測鍾離先生是仙人的應該也有不少。


    #這種事情是藏不住的。半漏不漏其實算是比較高明的藏法,為了不冒犯仙人,一般人即使猜到了,通常也不會說出來。至於猜不到的——連這麽明顯的破綻都猜不到,也就不值得注意了。


    #說到底,那麽好看的一張臉和那麽勻稱優美的身段,是人能擁有的嗎?!人類長不出那副容貌的!


    鍾離是真的愕然了,“長不出的嗎?”


    胡桃也好重雲也好,身邊的許多人都在用= =的表情看他。


    鍾離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露出從心底裏覺得疑惑的神情,“以普遍理性而論,不過是很普通的五官,組合成了很普通的臉呀……”


    胡桃沒辦法地歎了口氣。


    【聊過了凝光、刻晴、愚人眾,幾人開始做最後的準備:找野生的琉璃百合。


    雖然輕策莊和玉京台都有人工培育的品種,但鍾離想還是更想野生琉璃百合。熒按照鍾離的說法唱了一小段芭芭拉的歌,結果被琉璃百合——不對,那是一隻騙騙花——跳起來暴打。


    ……氣都氣死了。】


    #鍾離的各種,怎麽說,不正經的、很“雜”的知識也有很多啊。


    #再感歎一句,活得長的好處。


    #感覺這已經不僅僅是活得久的問題了。一般人活的再久,知曉的事情也是有限度的,仙人們那些習慣隱居於深山老林的人更應該如此。但鍾離可不僅僅是懂得不同的專業知識,也懂得如何享受、如何玩樂,連這方麵都很專業。


    #說明他一直是個享受生活的人(仙)嘛。


    【結果她們在野外恰巧遇見了甘雨。


    和之前見麵時,那副嚴肅幹練的樣子不同,當甘雨背著手,有點害羞似的低著頭晃來晃去的時候,即使是派蒙也感到了不同,“比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連氣質也不太一樣……好像沒有當時的那種嚴肅感了?”


    “因為當時是在工作嘛。”


    甘雨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害羞,且憂鬱。岩王帝君隕落,對她來說是格外難以接受的重大打擊,她連打開窗戶看看玉京台上的花都覺得痛苦,才會出來散心的。


    她低著頭,聲音十分惆悵,“兩千年前魔神戰爭結束,最初的七神曾在璃月相聚,與帝君對飲……而今神位更迭,酒會上的七神已逝五神。”


    熒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貧瘠的有關知識,“也就是說……”


    “是的,既然帝君魂歸高天,那最初的七神,就隻剩蒙德的巴巴托斯大人尚在塵世了。其餘五位,包括稻妻的那位雷電將軍,都已不是兩千年前的故人。”


    此時的熒還不知道,為什麽要單獨把稻妻的雷神拿出來說一句。


    鍾離流露出深思的神色。


    “現今的「塵世七執政」,須彌的草之神最年輕,隻有五百歲。而岩王帝君在世最久,已有六千餘年。”甘雨還在繼續說明。似乎是作為“秘書”的工作習慣,她總是習慣於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解釋得清清楚楚,“三千七百年曆史的璃月,從建立之初就已是帝君統治,從未經曆過與神靈的「辭行」……”


    鍾離抬了抬眼。】


    #不對啊,鍾離也是仙人,甘雨不認識他嗎?


    #說起來,之前那幾位真君,在互相確認情況的時候,好像也沒找到鍾離。


    #那是因為人家有正事啊,在做送仙典儀呢。你看之前也沒見甘雨,不是嗎。


    #但是這也不太對啊,甘雨看起來根本就不認識鍾離。


    #仙人離群索居,也許也不是每個人互相都認識的?也許鍾離不是在岩王帝君帳下並肩作戰的那種呢?


    #有可能嗎?仙人的數量眼看著總共也沒多少,做個仙口統計又不困難,難道不應該是如數家珍嗎。


    #嗯,是不是因為“人形”的關係呢?你看野外的這些仙人們,呸呸呸,絕雲間的仙人們都是獸形,但是仙人正常是可以化作人形的吧?比如那位魈。


    #隻能這麽理解了吧。


    #對,要不然實在說不通。


    【鍾離很想知道,作為半人半仙,甘雨是如何看待岩王帝君隕落這件事的。


    被人預料之外地問了這麽一段話,甘雨有點怔住。但她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番。


    “作為「人」,我至今也無法想象,失去了帝君的璃月會變成什麽樣。”最後,她這麽說,“但作為「仙」……我想,我遲早還是會接受事實的。既然帝君逝去,那麽仙神與璃月立下「契約」的時代,在事實上就已走向終結了。”


    話題變得越來越悲傷,甘雨搖搖頭,振作精神,把之前自己采下的野生琉璃百合贈給了旅行者,甚至在旅行者道謝的時候反過來感謝她們,“若不是這次偶遇,我也沒想到自己能為「辭行久遠之軀」的儀式,送上一份心意。”


    甘雨離去了,這樣一來,送仙典儀的物品都已置辦妥當。鍾離也徹底放鬆下來,跟旅行者和派蒙聊天,“摘花這件事,在各種意義上都很方便,做起來沒有困難,所以才把它留在了最後。”


    這種習慣和他給人的印象不太相同,熒覺得有點驚訝,“鍾離的性格,是適合開荒的類型。”


    這件事,他本人像是很有感觸。


    “創業、開荒……萬事開頭難,投注的情感也多。等到一切運轉如常,久而久之,情感就會逐漸「磨損」。”


    鍾離眼神悠遠,神色惆悵。他所描述的內容是熒前所未聞之事,“「磨損」得多了,就要重新審視自己。若不小心處理,靈魂就會留下裂紋,無法挽回。”


    熒知曉他說的是長生種的經驗。保持新鮮感、時時返回重新審視自己的初心,確保不會行差踏錯、變成自己也不認識的惡毒模樣……但,也許是作為旅行者的第六感,她總覺得鍾離說的,不僅僅是這一點。


    但鍾離已經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他仍然溫和地笑著,說著時候不早,該回璃月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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