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白露和丹恒聊了聊。


    ——要不是那些刺客搗亂,他們兩個早就該聊聊了。


    按照持明的習俗,一個持明在蛻生之後,會被分配一位導師,教導雲吟法術、以及各種各樣的生活知識。“丹恒,你有這樣的導師嗎?”


    麵對白露的詢問,丹恒沉默一時。


    “如果你問的是持明族傳統,我是沒有這樣的經曆的,我早就是無法回到故鄉的流浪者了。”他搖頭道,“碎片一樣的夢境中,總有些兵戎相見的故人;而在旅途中,我也總是能遇見一些能被稱為「導師」的人。”


    白露倒是有這樣的人。


    雖然是有這樣的人沒錯……


    “從我記事起,隻有龍師們要我做這做那,隻有丹鼎司的醫士要我治病救人。我根本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導師。”


    小小的女童用力抬著臉,“你知道嗎?你特別像是我等待了很久的導師。「前世賢契,來世蒙師」……說不定我們的前世也是朋友或者師徒呢。”


    若果真如此,那也不錯。


    丹恒淺淺地笑了。】


    #他們兩個之前搞不好還真是朋友呢。


    #說來也是,一般人哪會輕易讓丹楓失去理智,使用正常來說不確定能不能成功的化龍妙法……


    #不僅是朋友,應該還是好朋友。


    #這麽一看,越發顯得物是人非了。


    #雖然也不至於到無語淚先流的地步。現在這麽看來,他們反而是有些釋然了。


    【和白露聊過之後,丹恒看上去似乎也放心不少。


    景元留在渡口送白露,看到丹恒跟在後麵,就也多等了一會兒,對著他笑道:“你打算留在羅浮上嗎?流放令已解除,短時間內龍師們也不敢再輕舉妄動。這正是你重返故土的好機會。”


    星知道丹恒必然不會離開列車,於是調笑起來:“你走吧,記得常給我們寫信。”


    這反而把景元嚇了一跳,“你這就要讓他離開了?”


    看給你嚇的。丹恒搖搖頭,“作為無名客,列車還在等著我。”


    銀河浩渺無垠,走向宇宙星辰,才是對丹恒來說最好的結局。】


    #客氣一下讓丹恒留下來,結果真的說留下來了反而被嚇了一跳啊哈哈。


    #隻在羅浮待了這麽一會兒就搞出這麽大的事,真留下來景元能頭疼死。


    #不過一時間想讓丹恒留下來的心應該也是真的。


    #景元估計心裏也挺複雜的。


    #肯定很複雜啦。既是舊友又不是舊友的。


    #不過這個故事肯定還沒有結束。


    #飲月之亂大致上讓人有點概念,但還沒有完全了解。


    #雖然有些內容可能比較偏,但這都是從各個角度描寫的,之前那一場“飲月之亂”的事情。


    #之後應該有從其他角度描述飲月之亂的前因後果的劇情。


    #不知道還有多少信息……咦?這一部分內容和之前的好像不太一樣。


    【星曆7380年,前代羅浮劍首「鏡流」身墮魔陰,雲騎聚星槎海戰之,不知其所蹤。——《仙舟通鑒?雲騎戰事紀要》


    星曆8096年,神策府演武考校,士卒彥卿得魁,擢拔驍衛。——《神策府通錄》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


    飛光,是師徒間交錯的劍鋒,是天地間洶湧的時間。


    究竟過去多久了呢?


    與師父的交鋒,已是七百多年前的往事了,卻像在昨天。


    遇到眼前的孩子,收他做弟子,大概不過幾年,卻恍如隔世。


    時間如野馬、如掣電、如剔骨鋼刀穿腸而過,卻又一切如故。】


    #咦?好難得,這好像是類似之前?太空喜劇?類型的剪輯?


    #說是類似,但我怎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有什麽可不祥的,總算有一段能輕鬆點看的東西了!之前播放的事情越來越沉悶和讓人痛苦,一點也不喜劇……


    #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要知道,鏡流可是已經魔陰身了。


    #想點好的,也許這裏在講她魔陰身之前的事情呢!


    #這個可能性嘛……


    【建築是碎的。


    空間是碎的。


    人的心也是碎的。


    星槎海的天頂之上,鏡流仗劍淩空而立。近處的雲騎軍士兵們早已化作冰雕,遠處雲騎軍將士們如海潮褪去一般散開,金白與棕紅交織的人影緩緩而來,簡直如螻蟻一般渺小。


    狂風吹動景元灰白色的長發,金士的瞳孔裏像是沒有任何感情,平靜如冰,又仿佛其中凍結著洶湧的感情。


    鏡流雙眼殷紅如血,表情裏什麽都沒有,空洞得如同木偶。


    ——當年的她不是這樣的。


    雖然神情一向寡淡,但嚴肅而銳利,是人如其劍的武者。


    “謹守此誓!”這是她在訓練時最常說的話:“吾等雲騎,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


    當年回應著恩師而拔劍的手,和如今為誅殺孽物而拔劍的手,在麵前劃出的軌跡幾無區別。


    在雲騎軍的戰事牘庫中,記錄了景元身為雲騎士卒的首次出征。運送部隊的天艟迫降在了一顆海洋星球上。此地深受孽物的侵染,一支被稱為「傀儡蛸」的新興長生種劫持了雲騎的心智,混入艦隊中,幾乎成功將這艘戰艦轉化為自己的巢穴。景元敏銳地覺察出了危機,並迅速梳理出傀儡蛸操控的條件,應對手法。剩餘的船員最終通過了敵我難辨的考驗,擊敗了對手,安然返鄉。


    這場幾乎兵不血刃的戰爭讓雲騎將軍們看到了景元的鋒芒。重返仙舟後,景元在雲騎軍內部嶄露頭角,受到重用。他的應變急智和實用主義手段屢屢讓上級們難忘又頭疼。最終,受鏡流邀請,景元加入其所部為之效力,開啟了「雲上五驍」傳奇之路。


    ——真是恍如隔世。當時的他有幾歲來著,有十二嗎?


    景元低聲重複這教誨。


    “……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


    戰鬥開始了。


    失去理智的鏡流打不出精妙的劍招,景元也下不了重手。長劍與陣刀相對,腦子裏全都是之前鏡流的教導——


    “身為雲騎,不可令武備脫手,形體渙散!”


    “墮入魔陰身便是如此。”


    “魔陰身是長生種的宿命,若有一天,我墮入魔陰身,你也絕不可留情。”


    ——墮入魔陰者,六塵顛倒,人倫盡喪。


    ——回去吧,景元。鏡流已逝。


    是啊,鏡流已逝。


    恍惚中看到雲騎軍的士卒化作豐饒的孽物;恍惚中看到鏡流抱著自己纖細的肩膀苦苦維持神智的模樣。


    景元閉了閉眼睛,隱忍似的壓下頭顱。


    眼角的一點淚痣像是淚水一樣。但當他重新睜開眼,那雙璀璨的金瞳中沒有分毫水汽,唯有堅定不移的意誌。


    少年的將軍身上燃起金色的焰火,巨大的威靈如火焰一般升騰。


    “再見了,師父。”他輕聲呢喃,聲音裏有了底氣,“就讓徒兒以這一式,來報答您的授藝之恩吧!”


    屬於“人”的戰鬥結束了,在此之後,就是巡獵的將軍(令使)對命途行者的無情碾壓。


    在連色彩都消失了的虛數力量的洪流中,鏡流嘴角的弧度究竟是她本身的微笑,還是被這力量撕扯出的表情呢,如今已經無法得知了。


    漫長的時間過去,如今在景元也曾揮灑汗水的樹蔭下,也有同樣幼小的少年揮汗如雨。


    完成一萬次揮劍時,景元對這孩子(彥卿)說出了自己曾領受過的教誨:“身為雲騎,不可令武備脫手,形體渙散。”


    他的聲音甚至遠比身為女性的前劍首更加柔軟溫和。即使他有意用嚴肅的語氣說話都是如此,當他緩和了語氣時更加顯不出威嚴。


    “不過你還太小啦,也算不上雲騎。”


    彥卿“嗯?”地猛猛回頭,大聲說:“我也想像將軍那樣,以後成為留名仙舟的傳奇!”


    景元微微怔了一下。


    彥卿和自己完全不同,應該說更像鏡流一點。但這份張揚的少年意氣著實讓人欣喜。


    景元笑出聲來。幾百年的艱難、痛苦、委屈、傷痛與殫精竭慮,都簡單化作幾個字,“那有什麽好的,這一路走來,可不輕鬆啊。”


    “但將軍不也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樣了?”彥卿毫不猶豫地反駁。


    風吹動發絲,連時間都像是靜止了。


    景元凝視著眼前小小的少年。


    這是和自己全然不同的孩子,天賦卓絕至此,卻除了一點無傷大雅的驕傲之外沒什麽缺點,讓自己至為自豪的孩子。


    當初的鏡流,看著眼前這個天賦不佳,但已經讓整個雲騎軍頭疼不已的軍中刺頭,是個什麽心情呢。


    景元彎著眼睛,像是一隻大白貓一樣地笑了。


    “既然這麽有鬥誌,那咱們練練唄?”


    彥卿的整張臉期待得像是要發光:“好啊!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長劍對陣刀。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


    時間如野馬、如掣電、如剔骨鋼刀穿腸而過,卻又一切如故。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


    #……這。


    #嗚嗚,說,說好的太空喜劇呢……嗚嗚……


    #上麵那位糾結太空喜劇的是不是這麽嚎了好多遍了……


    #雖然之前知道景元執政羅浮數百載挺不容易的,倒也沒想過居然有這麽不容易。


    #他這參軍的也太早了,真不是用童工嗎?!


    #這讓人覺得有點……我有點說不好。之前看鍾離先生執政璃月三千七百年才累了退休,本來覺得管事七八百年不是什麽大問題……現在看來鍾離先生根本不是人啊,根本不能拿來當標準!


    #璃月有可能麵對的種種問題和仙舟聯盟還是不太一樣的,但隻能讓人越來越感慨,鍾離先生和景元將軍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挺非人的。


    #正常人是肯定做不到的……


    #但是真的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現在看來,魔陰身基本上能夠和變成怪物畫一個等號了。


    #藥王秘傳不是有魔陰了還保持理性的手法嗎?


    #有可能抽持明的骨髓做的藥,正常人一般可不敢吃。


    #對哦……都忘了藥王秘傳的藥一般都是些個什麽鬼東西了……


    #彥卿站的位置,和景元最開始站的位置完全一樣呢。


    #同樣的教導一代代傳下去,這就是傳承了。


    #能感受到景元舉重若輕地承擔起一切。


    #這麽看來,最後應該很快就有一個結果了。徹底解決「飲月之亂」造成的所有餘波……


    【事情最開始,來自於一封莫名出現在列車上的信。


    一頁信紙靜靜躺在觀景客廂的桌上,從質地與樣式看來是仙舟所出。


    紙麵上,寄信人與收信者的名字全都付之闕如,隻有一絲黯淡墨跡隱隱閃過。


    問過列車長帕姆,祂完全不知道有外人來過,更顯得這信出現得蹊蹺;攤開信箋,又發覺信中所書之事含糊其辭。但顯然,留下它的人想邀請丹恒前往他所熟悉的「故地」,重敘舊日情誼。


    丹恒翻了翻信紙,露出一點嘲諷,“沒有落款,也沒有見麵的時間和地點。看來寄信人認為我會記得這些事情。”


    ——這可就有點超出星的理解範圍了。


    丹恒沒說什麽,而是把信箋留了下來。待星走後,他拿著這封信許久,喚起了雲吟術。


    一團水珠自空中凝成,浸入信紙。原本的字跡隱沒不見了,而另一行筆墨隨著水痕洇開——


    「人有五名,代價有三」。


    ——毫不意外。


    丹恒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句足夠讓人做噩夢的話語。


    果然沒那麽簡單……


    按信的來意推測,刃是最有可能的寄信者,可他的「邀請」從來直接而鋒利,如今發出這封信的意義何在?


    看起來,還是不得不去一趟神策府問問情況,向將軍打聽一下這個刃目前的下落。】


    #這應該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生的事情吧?


    #沒錯。似乎終於要正麵解決飲月之亂的後續了。


    #但是這個東西到底要怎麽解決啊,丹恒根本沒多少丹楓的記憶,還要被人追殺。


    #至少現在能看到解決問題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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