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桌子還是老屋子中的桌子,上麵還有兒時自己調皮刻下的字,為此還挨了一頓打,此刻,桌子擺放著兩盤素菜和一盆雞肉。


    屋子裏隻有一盞靠牆的老舊吊燈,燈泡外麵還圍著一大群的小小飛蟲。


    而桌子旁邊,看著還很年輕的爸媽還有爺爺奶奶都坐在邊上,全都圍著弟弟許躍噓寒問暖的。


    許秋有些茫然,甚至在這一瞬間,有些分不清虛實,她心想,自己是在做夢嗎?還是已經死了,在回顧過往的人生呢?


    唐小鳳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沒好氣的說:“小秋,你傻愣愣的做什麽,快吃飯。”


    說著夾起一筷子素菜,放在許秋的碗裏,“快吃吧,女孩子多吃素菜身體好,吃了就收拾東西,我們也沒請幾天假,到時候你就安安心心的跟著我們出去,工作我都給你看好了,要是做的好,一個月可以拿兩千多塊錢了。”


    許秋依舊有些傻愣愣的沒有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自己碗裏的素菜,油放的很少,簡直像是水煮的一樣,看著就沒有胃口,她不想吃,生病的這一段時間裏,她什麽都吃不下,此刻聞到雞肉的味道,身體久違的傳來了饑餓感。


    她餓了。


    算了,不管是什麽,夢也好,前塵記憶也罷,此刻她隻想吃肉,她便沒有搭話,伸出筷子,穩準的夾住了盆裏的雞腿,一口塞進嘴裏,一瞬間,滿足感襲來,這雞腿,可真好吃啊。


    可旁邊的許躍頓時不幹了,“這是我的雞腿,你放下。”


    唐小鳳和許強才也被許秋突然的動作給驚住了,許強才用手一拍桌子,喝道:“小秋,你在做什麽,雞腿是給弟弟吃的,趕緊還給弟弟。”


    許秋隻當自己沒有聽到,徑直將嚼在嘴裏的雞肉咽了下了。


    許躍頓時將碗一摔,大聲的說:“我不吃了。”


    許強才也沒有想到,一向聽話懂事的女兒竟然會做出搶弟弟雞腿的事情,而且還半點都不聽招呼,簡直無法無天了。


    許強才將手中的筷子猛的拍到桌子上,震得桌子顫抖了一下。


    可許秋卻像是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一樣,依舊自顧自的吃著。


    許躍頓時覺得委屈,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這可把唐小鳳和許強才給心疼壞了,就連許爺爺和許奶奶都放下了筷子,滿臉指責的看著許秋。


    唐小鳳心疼的說:“小秋,你弟弟還在長身體,雞腿是給他吃的,你都是大人了,怎麽這麽不懂事?”


    往日裏,隻要她一說這樣的話,許秋就會老老實實的把東西給讓出來,然而這一次,許秋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開開心心的吃著。


    許強氣的夠嗆,他徑直站了起來,一巴掌扇了過來。


    許秋沒有避開,那一巴掌落在臉上,臉便刺痛起來,甚至還有些火辣辣的。


    如此清晰又真實的疼痛。


    “好日子都不想過了是不是?早給你說了,這是給弟弟的雞腿,你還搶,還要不要臉了!”


    而許躍,看見許秋被打,頓時不哭了,甚至有些幸災樂禍起來,“讓你搶我雞腿,活該被打。”


    許秋終於回過神來,目光奇異的看著他們,看著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不滿,帶著不解,帶著奇怪。


    她突然想起自己大冬天被他們搶了身上僅剩下的錢,又被他們趕到老房子的那天,那個時候他們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


    仿佛在怨恨自己為什麽不主動,不識趣的早點離開,還偏偏要等他們攆出去。


    那一刻,新仇舊恨瞬間淹沒了她。


    她隨即將嘴裏的骨頭吐出來,在許強才和唐小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撲到許躍身上,將他按在地上,手高高的揚起,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臉上。


    這一瞬間,大家都傻眼了。


    直到許躍的哭聲傳來,唐小鳳和許強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衝上前去想把她給拉開。


    可許秋死死的拽住許躍,半點都不肯鬆手,她現在分不清現實與虛幻,隻知道自己恨透了許躍,恨透了這一家人,她用了力的往他臉上和身上招呼,打的他哇哇直叫起來。


    任憑許強才怎麽拉都拉不動。


    唐小鳳更是心疼的不行,她拽住許秋的頭發,用力的拍打著她的頭和身體,可許秋卻一聲不吭,甚至,唐小鳳打的有多用力,許秋打許躍就有多用力。


    “小秋,快放手,你怎麽可以打你弟弟,快放開,你聽不到你弟弟在哭嗎?”


    旁邊的爺爺奶奶快急死了,根本插不進去,隻在旁邊焦急的喊道:“快放手啊,小寶都快被打死了。”


    許秋充耳不聞,一巴掌一巴掌的招呼下去。


    她爸媽怎麽打她,她就怎麽打他們的心肝寶貝。


    還是旁邊的許強才發了狠,用力一腳將許秋給踹開,踹到了旁邊,夫妻兩人這才心疼的將許躍抱了起來,發現他臉上紅腫的厲害,心疼的唐小鳳直叫喚。


    “小寶,你怎麽樣了,疼不疼啊?”


    回應她的是,是許躍崩潰大哭的聲音,“媽,我好痛啊,嗚嗚嗚。”


    唐小鳳聽到這話,心都快碎了,她狠狠的瞪了許秋一眼,卻發現許秋躺在地上,頭發被撕扯的淩亂,臉上同樣紅腫的厲害,甚至還帶著幾條血痕,但那雙眼睛漆黑,同樣在看她,甚至看過來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詭異,她躺在地上,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唐小鳳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移開目光。


    此時許躍還在旁邊疼的直哭。


    她和許強才兩人也顧不得指責許秋了,隻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再收拾你的話後,抱著許躍就走了出去,拿著手電筒往鎮上的醫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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