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常樂生這樣說,幾人神色一怔。


    不知道?


    張景川煩躁地甩甩衣袖,冷冷的說道。


    “常樂生,都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你還要隱瞞嗎?”


    常樂生的目光看向張景川,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抓住。


    “殿下,我真不知道啊,不止我不知道,華高義也肯定不會知道的,那人每次來都蒙麵,而且從來都是潛入到商行內的,也沒提過他叫什麽。


    小人隻記得他的眼神,那雙眼睛......”


    常樂生說到這裏,仿佛是再次想到那天他與自己對話的場景,那雙眼睛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看自己就好像是在看一條死魚一樣。


    想到這裏,身體止不住的抖了起來。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願意背叛那人。


    這麽多年,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可是從來沒有一人的眼神與那人相同。


    “嗯~?眼睛怎麽了?”


    張景川適時的出聲,打斷了常樂生恐懼的回憶。


    “殿下,那人的眼睛就好像......好像......好像不是人的眼睛一樣,看任何事物都沒有絲毫的波動,小人真的不知道怎麽形容。”


    常樂生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地順著臉頰滾落,想來他內心十分恐懼。


    很難想象,一個人的眼睛,就能把他嚇成這樣。


    張景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安撫道:“你不用怕,現在有本殿下保你,你怕什麽?大不了,你和宮三水陪本殿下去京都,等處理掉那人,你們再回來。”


    常樂生感激地望著張景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


    “謝殿下,謝殿下。”


    張景川揮揮手:“起來吧,接著說。”


    常樂生沒有起身,依舊跪在地上,講了下他送完孩子後,回到商行的事。


    陳飛揚聽到這裏,眸中精光一閃。


    聽到常樂生講述那人的手段,倒是與暗羽衛的審訊時的手段有些相同。


    要知道,暗羽衛的酷刑是多少人日夜琢磨試驗得出的,打哪裏最痛,紮哪裏讓人酸軟,這是多少人的心血啊,當然了,也有犯人的一部分功勞。


    隻是那人如何會如此之多的手段?


    待常樂生講述完後,江河低頭沉思。


    張景川一時間也不知道問什麽,房間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


    半晌,江河緩緩開口:“常老爺,如果那人不遮麵,站在你麵前,你能不能認得出?”


    常樂生茫然的看向江河,點點頭。


    那個眼神他如果轉身就忘了,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啊。


    陳飛揚明白了江河的意思,隨即眼神變換,走到常樂生麵前。


    “你看看我的眼神像不像那人?”


    常樂生認真的注視著湊到前麵的人,雖然同樣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還是搖搖頭。


    “那人眼睛細長,你有點三角眼。”


    陳飛揚嘴角抽搐了一下。


    叫你他媽的看眼神,你他媽的往哪看呢?還人身攻擊是吧?


    陳飛揚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說道:“看~眼~神!”


    常樂生還是搖頭。


    “有幾分相似,但是與那人相比差遠了,死人的眼睛你們知道嗎?也不對,他的眼神中有生機,但是沒有感情。”


    陳飛揚泄氣了,要知道,暗羽衛中幾乎很少有人敢於他對視。


    沒錯,是眼神犀利,不是因為三角眼。


    他走到朱學文身邊,對著他耳語。


    “朱大人,讓人去找個南湖府最好的畫師來。”


    朱學文心領神會,快步走出了房間。


    張景川瞄了眼跪在地上的常樂生,淡淡的說道。


    “你先起來吧。”


    常樂生撐著膝蓋,慢慢的站身起來。


    “還有什麽遺漏的沒?”


    常樂生愣在原地,腦海中努力回想著。


    張景川也不催促他,靜靜的看著他。


    這時,朱學文走了回來,看來是安排了人去找畫師了。


    張景川坐回椅子上,手指輕叩桌麵,掃了眼朱學文,看似不經意地說道。


    “朱大人剛好回來了,你說說南湖府有哪些官員和永茂商行關係較深,好讓朱大人了解一下,以後也方便照顧你們。”


    常樂生倒是沒感覺有什麽不對,倒是朱學文垂著頭,心中一沉,臉上的神情猶如變臉一樣,不斷地變換著表情。


    許久後,才暗自歎了口氣,聲音威嚴的說道。


    “說說吧,你幾次有意示好本官,本官自是心知,隻是此一時彼一時,你既然投靠了七殿下,本官日後自會對於你等照顧一二。”


    常樂生頓時滿麵春風,像極了吃了藍色小藥丸一樣,堅挺無比。


    “先謝過朱大人了。”


    說完,對著朱學文拱手作揖,然後眉飛色舞的講了起來。


    “漕運使秦德水秦大人,小人每月孝敬秦大人二百兩,秦大人則對商行運送的貨物登記上少記三成。”


    常樂生說的第一個人就是重量級的。


    要知道,在這時代,所有的運輸途徑都比不上水路,損耗小,速度快。


    所以漕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漕運的稅收則更加可觀了,再加上南湖府本身水陸發達,這少記三成的貨物稅收,對於永茂商行來說那可是天文數字了。


    朱學文作為從二品的官員,一個月俸祿也就四十多石糧食,換算成銀兩,按照南湖府的價格,也才八十多兩。


    一個小小的漕運使,一個月光收受永茂商行的賄賂就高達二百兩,這麽多年下來,那得貪汙了多少?


    而接下來常樂生慢慢地將這些人的名字一個個的說了出來,聽得朱學文怒火中燒。


    沒想到啊,他在上麵吃糠咽菜,下麵的人吃肉喝酒,吃得是滿嘴流油。


    他的想法是好的,以身作則,沒想到看似牢不可破的南湖府官場,早就讓常樂生給腐蝕得搖搖欲墜。


    他還巴巴地想修補好自己的氣球呢,殊不知,他的氣球早被南湖府官場中人用得破爛不堪了。


    江河目光略帶同情地看了眼朱學文。


    你清廉沒錯,但是你不能隻顧自己,也要管好下麵的人啊。


    南湖府本身就是個商業城市,稅收更是重中之重,你隻讓這麽城市看起來華麗無比,卻不在乎其中的腐爛,這樣是不行的。


    在江河看來,朱學文這樣的人,不能放在總督這樣的位置,應該丟到都察院去,甚至去都察院都不能當左都禦史,就給個右都禦史,當副手。


    又或者去翰林院,那是最適合朱學文這樣的人。


    等到常樂生說完後,關朋看了眼小本本上的記錄,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二十多位官員。


    全都是涉及商業這一塊的,可以想象永茂商行這麽多年,到底發展到了何種地步。


    這還隻是涉及到商業層麵的人,這些人吃肉,難道別的部門分不到一碗湯喝?


    假以時日,皇帝一紙詔書,將朱學文調回京都,那麽新上任的總督會不會被腐蝕,這就不得而知了。


    朱學文鐵青著臉,沉默不語。


    常樂生也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對,得罪了這位總督,藥效過了,滿麵春風的表情也就慢慢淡了下去,惴惴不安地看著朱學文。


    良久後,朱學文突然仰天大笑。


    “好啊,好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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