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跟著眾人進了午門,就在要進入早朝的大殿之時,突然,有個小宦官疾步走到江河身邊,低聲道。


    “江總旗,幹爹讓咱告訴您一聲,有人參你的話,不要與其爭辯。”


    沒等江河反應過來,小宦官已經沒影了。


    這是什麽意思?


    江河心中細細咀嚼著這句話,蕭洪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讓人來傳這種話的,難道是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關鍵自己好像沒犯什麽錯吧?


    蕭洪作為皇帝身邊的人,好像也沒必要無緣無故地讓人傳這種話吧?難道是皇帝的授意?


    江河心思流轉之際,已經進入了大殿。


    隻不過今日有些不同,張景之作為太子,參加早朝很正常,江河竟然瞥到了張景川與張景克,他們的身邊還站著一人,江河從來沒見過。


    當然了,能與太子皇子站在一起,想必應該是二皇子了。


    群臣拜倒,行禮。


    而後聽到皇帝高呼平身後,江河尋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剛靠在柱子上,便聽到皇帝的聲音傳出。


    “江愛卿何在?”


    江河一時沒反應過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柱子上,身邊的官員嘴角抽搐。


    這位爺,陛下叫他呢,還在這靠著呢。


    同朝為官,這時候沒必要看戲。


    於是,這位官員扯了下江河的衣袖,壓低了聲音。


    “江總旗,陛下叫你呢。”


    江河愕然。


    什麽情況這是?流程不對啊。


    江河心中雖想流程不對,可皇帝最大,召你出班,還能不出班不成?


    他老實地出了班,行禮,嘴裏呼:“臣在。”


    皇帝笑盈盈地凝視著江河,這些日子,京都發生的變化,他可是都知道了。


    不過,與皇帝料想的一樣,果然有人上了折子到內閣,內閣又將折子遞送到了皇帝的手中,太子與江河被彈劾了。


    皇帝之所以第一時間將江河叫出來,就是想給群臣一個信號,江河立了功,你們這些人識趣點,就不要在朝堂上提出彈劾的事了。


    “銀票兌換了幾何?”皇帝笑盈盈地問道。


    “陛下。”這種數據江河早已牢記,當即說道:“截止昨日,已經兌換了兩千八百萬兩餘。”


    話音剛落,群臣嘩然。


    銀票的火爆程度,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畢竟,他們也屬於當事人之一。


    萬萬沒想到,短短幾日的時間裏,竟然有這麽多。


    要知道,他們這些人裏,除了於堯,他是被江河強製性要求的,而其他人呢,多的也就兩萬兩而已,一般都是五千兩到一萬兩左右。


    那麽,剩下的缺口,可就是來自於民間了。


    他們知道有些商賈的銀子多,卻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巨富。


    此時,皇帝臉上的笑容更盛,欣慰地說道。


    “很好,銀票之事,利國利民,實屬大功一件。”


    江河站在殿下,微微地撇嘴,大功一件沒錯,總要給點實際的獎勵吧,上次就給了一個玉佩,這次,會給什麽呢?按照皇帝這個小氣勁,估計也給不了什麽好東西啊。


    群臣有些酸酸地望著大殿中央的江河,此刻,他們的心情複雜。


    一方麵是為銀子沒有丟在水裏感到高興,可另一方麵,開始為沒有多兌換一些銀票感到懊悔。


    要知道,一次性兌換的震撼感,遠遠沒有多次的兌換有感覺,好歹能露個臉不是,到那時,去兌換銀票的人就不管家了,而是本人親自到場。


    不過江河如果知道了他們內心中的想法,定會感到不屑。


    再有錢你能有那些巨富們有錢嗎?兌換再多,你能一次性兌換一百萬兩還是兩百萬兩?


    不是江河看不起他們,這些官員呢,就算有貪官汙吏,那肯定也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前來兌換的。


    有錢的官員呢,大多數也都是祖產,一些田地之類的。


    江河朝皇帝再次行禮,口裏依舊是那些陳詞濫調。


    “這是陛下英明之功,倘若沒有陛下的支持,臣何德何能,做成這等偉事,臣對陛下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江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臣在陛下麵前猶如稚童一般,不及陛下萬分之一,臣自慚形穢啊陛下。”


    皇帝臉色微紅,顯然,他沒想到私下裏江河口裏花花兩句就算了,沒想到竟然當著百官的麵說出這樣毫無底線的話,饒是他聽了,心底已是羞恥不已。


    江河的這種彩虹屁威力太大了,群臣的認知再次被刷新。


    他們看著江河情真意切的神情,不了解的人還真就被他唬過去了。


    一個人要怎麽樣的不要臉,才能一臉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


    群臣好不容易因為銀子沒有白丟才對江河產生的那一點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對於江河這樣溜須拍馬之徒,他們......羞於為伍。


    更有甚者,顧不得這是金鑾殿,勇敢地站了出來,怒斥道。


    “江總旗,這裏是朝堂,不是你溜須拍馬的地方。”


    江河鄭重其事的道:“怎麽?這位大人,你認為我說的不對?還是認為陛下不是盛世之君?”


    “你......”那人臉色頓時漲紅,他沒想到,江河非但不認為那是溜須拍馬,竟然還反咬他一口。


    他能說不對嗎?


    江河誇讚的乃是天子,雖然沒下限了些,可誰敢說陛下的不是?


    那豈不是老壽星給閻王拜年,嫌自己命長了嘛。


    “好了。”皇帝壓壓手,製止了兩人。


    他知道江河嘴皮子利索,繼續爭辯下去,江河指不定還會說出來什麽呢。


    “陛下聖明。”江河躬身道。


    群臣不禁翻了個白眼,製止你們爭吵就聖明了,這兩個字也太不值錢了吧。


    正待江河要回班之時,都察院的右僉都禦史陳會站了出來。


    “陛下。”他躬身道:“臣的奏疏為何留中不發。”


    皇帝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他手指輕輕磕著龍椅上的扶手,淡然道。


    “無過無錯,朕已摒棄。”


    皇帝的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知道陳會能聽懂他話中的意思。


    同時也希望,陳會能知難而退。


    陳會卻好像愣頭青一般,依舊恭敬的說道。


    “陛下,既折子已被摒棄,那臣在此奏之也好。”


    皇帝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深深地凝視著陳會。


    陳會自然也看到了皇帝的目光,不過他不在乎。


    他乃是禦史,職責就是糾劾百司,即便是皇帝犯了錯,他亦是可以指出皇帝的錯誤。


    他是清流,需要的就是剛正不阿,豈能因為皇帝一句話一個眼神就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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