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衛的人哪是那麽好相與的,且不說這點屁事用不用得上暗羽衛。


    單單是江河將人物、時間、地點、甚至於姿勢都給畫出來了,欒瑞還能有什麽辯駁的。


    江河朗聲道:“陛下,臣懇求準許暗羽衛前去調查一二。”


    皇帝已經冷峻著臉,這次卻是將目光看向了欒瑞幾人,輕聲道。


    “欒卿家,你說朕要去查嗎?”


    欒瑞口裏囁嚅著,想說什麽。


    此刻,所有人從欒瑞的表情中已經知道了答案。


    恥辱啊,醜聞,絕對的醜聞。


    欒瑞幾人是翰林,這是清流,而且是清流中的清流,何況翰林乃是朝堂中重要的人才選拔地。


    逛教坊司這沒問題,朝中很多官員都去,哪怕被同僚認出了也沒問題,就算是被政敵碰到了又如何?


    你不來這種地方怎麽能碰到我呢?


    就算政敵是個不近女色之人,他也不會拿這個去彈劾。


    可你欒瑞,彈劾著江河作風問題,甚至因為那幾張春宮圖給他定下了欺君之罪,但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啊。


    你同樣有這樣的問題,還去彈劾別人,這不是豬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嘛。


    何況,這還是在金鑾殿上,多多少少沾點欺君的邊啊。


    那欒瑞臉色蒼白如紙,艱難地走了幾步,撲通一聲,拜倒在地。


    “臣......臣......”


    而陳泉幾人更是渾身顫抖,身似篩糠,拜倒在地。


    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隻是日常彈劾而已,怎麽就鬧到了這種地步。


    滿殿群臣,一個個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事實已經很清楚了,哪裏還用著暗羽衛出場。


    此時,群臣甚至有些同情欒瑞幾人起來。


    要不是他們對著江河窮追猛打,也不會造成如此局麵吧,隻是去了趟教坊司而已啊。


    皇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的眼中現在隻有痛心,南湖府的貪腐事件還沒解決呢?


    現在朝堂上又鬧出這種事。


    難道他不知道群臣褲襠裏的那點事嗎?


    他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群翰林竟也如此。


    痛心啊,這朝堂上的百官,到底還有多少人背著朕做著陰奉陽違之事?


    這看似平和的朝堂,私底下又會有多少的暗流湧動。


    此刻,皇帝甚至有點無力的感覺,自他登基以來,絲毫不敢放鬆自己,時刻提醒著自己,為朝中百官做出榜樣來。


    “唉......欒瑞捕風捉影,中傷同僚,私德有虧,連降五級,其他一幹人等,連降三級,退朝。”


    皇帝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好似失去了精氣神一般,那挺拔的脊梁好像佝僂了起來。


    欒瑞幾人淚流滿麵,期期艾艾地道:“臣......謝陛下。”


    群臣心情複雜,欒瑞幾人就算沒罷官,仕途也到頂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江河冷冷的看著欒瑞幾人,心中毫無波瀾。


    其實這件事,在歸京途中,張景之提醒他之時,他就已經安排關朋幾人去教坊司監視了。


    假如這些翰林不惹他還好,惹了他,江河也是要看什麽事,沒想真如張景之說的那般,拿那些女人來做文章。


    這是江河不能忍受的,如果欒瑞這些人不去教坊司,那江河毫無辦法,但你自己滿口的仁義道德,背地裏卻是男盜女娼,這樣的人,注定了就是人渣。


    群臣神色古怪地看著江河,左右踟躇著,一時間沒有上前。


    他們之中有的人這些日子,也去了教坊司啊。


    江河那裏會不會也有記錄?會不會也有畫像?


    這個問題......讓人百爪撓心啊。


    文弘義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做得很好,下次別這樣做了。”


    說罷,邁步離開。


    江河明白他話中的含義,不就是怕朝中人人自危嘛。


    百官不就是怕監視嘛。


    自己這樣做無形中與百官的距離拉遠了,也無形中得罪了不少的人。


    不過,江河並不在乎,我又不吃你家大米,我給皇帝打工,得罪就得罪了唄。


    不得不說,江河這種的想法就屬於光棍一條的想法。


    最終,百官還是沒有靠上來,有人麵色不自然地離開了。


    大殿中,隻剩下攙著江河的兩個宦官,還有幾位皇子了。


    張景克笑眯眯的說道:“表弟,有時間咱哥倆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啊。”


    江河同樣笑眯眯的說道:“表哥,時間多的是,要不今天吧?順便去你府上,給我找點藥抹一抹,我這屁股,疼死了。”


    張景克一愣,他隻是客氣一句,沒想到江河順著杆就往上爬,他哪敢把江河帶到他的府上去。


    無奈,訕訕地說道:“改日吧,今日府上還有些事,我先走了。”


    江河看著他背影,喊道:“表哥,改日是哪日啊?給個確切的時間啊,我去拜訪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張景克的腳步明顯加快了,很快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


    張景之詫異地說道:“你倆還有親戚呢?”


    江河更是詫異:“你不知道嗎?”


    張景之臉抽抽了一下:“我怎麽會知道呢?”


    江河也懶得解釋這其中的事了,目光看向張景之後麵的人。


    “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二殿下了吧?”


    “沒錯,我叫張景洲。”張景洲滿臉的興奮之色,看來江河很對他的胃口。


    張景之卻是搖搖頭,沒有說話。


    對於這個小自己兩天的二弟,他不好評價什麽。


    畢竟,他如果早些出生幾日,他就是大皇子了,而皇帝給他取名張景洲,將自己名字裏的州給他加了三點水,可見,皇帝對於這位皇子也是給予厚望。


    “我今日有時間,不如你去我府裏,我那有上好的金瘡藥。”張景洲滿臉期待地凝視著江河。


    江河無語了,對於這個自來熟的家夥,不知道怎麽回話。


    “老二,別鬧了,江河回去要養傷,銀票的事還得他做呢。”


    這聲熟悉的老二,江河與張景洲同時朝他看去。


    隨即,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張景洲對於這聲老二沒有任何感覺,反觀江河,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對於這兩個字的敏感程度還是很高的。


    “行了,你們兩個將他送回去吧。”張景之對兩個宦官說道。


    “奴婢遵旨。”宦官應道。


    張景洲接話道:“過幾日我去找你啊。”


    江河不禁撇撇嘴,沒有說話,心想你一個皇子找我作甚,我身邊已經有一個了。


    張景之揮揮手讓宦官架著江河先走,他則是對著身邊的張景洲說道。


    “老二,你就老實一點吧,江河確實還有很多事要做,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父皇心中肯定又失望又氣憤,有時間你還不如給父皇分分憂。”


    張景洲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了,明明你才是太子,我隻要吃喝玩樂就行了。”


    張景之不禁苦笑,此時此刻,他倒希望自己不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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