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掏了一下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不禁感慨,皇權的力量確實偉大,隻這樣簡簡單單的話從皇帝的口中說出來,仿佛賦予了魔力一般。


    倘若這種話在江河的嘴裏說出來,江河可以肯定,這些人指不定要撇撇嘴,不屑地看著江河,說不定還以為江河要坑他們呢。


    唉......


    “好,平身。”皇帝臉上掛著慈和的笑容,讚賞地凝視著他們。


    而後又道:“夏卿家先帶他們下去吧,江河與方濤留下。”


    待夏左帶人走後,皇帝認真地審視著麵前的少年。


    他的臉上雖說帶著些許激動,可眼眸中一片清明。


    皇帝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神情肅穆的說道。


    “此去南自縣可知曉你要做的事情嗎?”


    方濤眼睛發亮:“回陛下,總旗已經交代過了。”


    “朕與小二說過,倘若成功了,千秋萬代,若是引發了動亂......朕必當嚴懲不貸。”皇帝背著雙手,麵無表情地說道。


    此時,方濤臉上的激動之情已消去,取而代之的亦是麵無波瀾,目光堅定,眼神中閃爍著必勝的信念。


    “臣定不辱陛下聖命。”


    “好,很好。”皇帝撫掌大笑。


    江河在旁輕聲道:“遇事不決可多問朱大人,還有做事不需要瞻前顧後。”


    說罷,江河幽幽然地看了皇帝一眼,才繼續說道:“對於那些厲紳,不用多給他們好臉色,可對於百姓,要多一些關懷,你隻需記住一句話,成也百姓,敗也百姓。”


    皇帝眼神閃爍,他突然想到江河所說的話,百姓必然不會反,此時心裏有種考校的想法,淡然的說道。


    “倘若士紳不服管教,有意坐反,你又當如何處理?”


    “總旗給臣講過一個故事。”方濤迎麵望向皇帝:“他說,若是一個白麵饃賣於我一百兩銀子,這時,隻需一人振臂高呼,給你們發刀,刀在手,跟我走!殺地主!搶皇糧!”


    方濤麵色平靜地說完這句話。


    江河頓時臉都綠了。


    臥槽......


    我當時是在給你打比方,你堂而皇之地拿到皇帝麵前說搶皇糧,不要命了。


    皇帝的嘴角抽搐,深深的看了江河一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而後道。


    “然後呢?”


    “倘若到那時,臣設身處地間,臣會去。”方濤絲毫不懼,平靜地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皇帝沒有動怒,他能想象得到,到了那時,莫說他的子民會反他,恐怕就是臣子也會千方百計地想弄死他吧。


    方濤繼續道:“倘若我家中良田萬畝,家裏美妾如雲,光是收租,就可以吃上幾輩子也吃不完的雞鴨魚肉,白麵饃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甚至於,我可以吃一個丟一個,即便是縣尊大人見了我,都要客客氣氣的,那我為什麽要反?朝廷所要的也隻是我丟的那一個白麵饃,我何必為了自己不要的東西去舍命呢?


    用總旗的話來說便是......”


    “行了,夠了,陛下已經明白了。”江河麵如土色,製止了方濤繼續說下去。


    不製止不行了,後麵的話他可是記得清楚得很。


    方濤住嘴了,皇帝雙目如潭,語氣平淡卻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繼續說下去。”


    “我家財萬貫,何必與狗爭食。”


    方濤話音落地,江河突然有想逃跑的衝動,屁股好像疼起來了。


    皇帝冷笑:“你是這樣說的?”


    “陛下,你聽臣狡辯,不是,聽臣解釋。”


    皇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握緊了雙拳,又緩緩鬆開,一隻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抽在了江河腦瓜子上。


    “這一巴掌,你可服?”


    江河捂著腦袋,小雞啄米似的:“服了。”


    誰敢不服?你是皇帝,你最大,你說了算。


    皇帝沒有繼續看他,目光炯炯地望著方濤道。


    “你可懂這個故事的含義?”


    “臣明白。”方濤道:“他們不會有反意,恰恰相反的是,他們中若是有人真的有反意,不用臣出手,他們也會將這人繩之以法的。”


    皇帝頷首點頭:“這麽說你知道怎麽辦了?”


    “拉攏一批,分化一批,逐步蠶食。”


    “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江河告訴你的?”皇帝微微皺眉。


    這個問題關鍵是,你要有自己的思想,說的天花亂墜,那也是江河的想法,所有的事情都是江河在指導著你做,那麽為什麽派你去南自縣,隻要能安穩地按照江河所言去做,派誰都一樣的。


    方濤不卑不亢:“回陛下,這是臣結合總旗的話,自己得出的結論。”


    皇帝很滿意,同時也對眼前的人重新審視了起來。


    單單是這個想法,足以看出方濤的不簡單,再看看他,麵對自己平靜作答,絲毫沒有初次麵君時的不安。


    皇帝這一生見過許許多多的人,有的人在第一次麵聖之時,表現得惶恐不安,仿佛皇帝是一頭吃人的猛獸一般。


    而眼前的方濤,讓他眼前一亮,同時心裏也在想,百司衛裏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人。


    從前他們為什麽如同傳聞那般不堪?


    “既如此......放心大膽地去做,有朕做你的後盾。”皇帝笑道。


    江河揉著腦袋直勾勾地看著房梁,他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士紳大族的弊病,沒有人去提,當他提出這塊頑疾時,皇帝才會真正地去重視。


    哪怕這條路走得很艱難,可當皇帝真正地認識到這裏的大問題後,那麽便會去解決,無論這個人是不是江河,總得有人去解決。


    “朕會給你一道密旨,讓你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利,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示人,南自縣守備軍與鎮守宦官那裏,他們都已經得到了朕的密旨,會全力配合你的,希望......朕能得到一個好消息。”


    方濤的臉上這才有了動容之色,先斬後奏啊,這是多麽大的權利。


    這相當於,他在南自縣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哪怕他是為非作歹。


    同時,方濤深深地認識到皇帝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他終於不再是麵無表情,跪倒在地,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哽咽。


    “臣必將竭盡所能,為陛下分憂。”


    “嗯,起來吧。”


    皇帝目光柔和,滿意地看著方濤,眼角卻瞥到還在盯著房梁的江河。


    心裏頭又有一絲的惱怒,手底下的人那麽沉穩,為什麽你就不能沉穩一些呢?


    哪怕裝一下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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