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算盤這種新鮮事物的出現,大家表現得興致索然。


    在他們的認知裏,這樣一個東西就能算清楚帳了?這不是做夢嘛,更何況還要去背那個繞口的口訣,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


    好在江河讓人將算盤做出來本就不是為了讓這些人使用的。


    侯府大大小小的管事,隻要和賬本沾點邊,都被強製性地塞了一把算盤和寫了口訣的紙。


    什麽?


    你說你不用?


    那麽.....對不起,要麽去盤龍山去盤點煤炭,要麽就去盤龍山的作坊去。


    總之,不願意學,那麽就去吃苦力。


    至於侯府的小學堂,更是人人都要學這個東西。


    無論那些孩子將來去做什麽,學一下算盤,總是有好處的。


    百司衛裏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沒什麽道理可言,學就是了。


    如今,人們還沒體會到算盤的好處,還沉浸在過往的思想中,當他們真正地體驗到這個東西好處的時候,往往就已經落後了一步。


    ..................


    一場大雪毫無征兆地飄落了下來。


    修路的工程隻能被迫停止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江河又不是周扒皮,在這種大雪紛飛的天氣裏,還能揮舞著鞭子趕著工人上工不成。


    江河還做不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出來。


    水泥路停工,煤炭不挖了,有許多做工的工人不幹了,紛紛尋到了張永,包括盤龍山的那些流民,要求上工。


    倒不是因為他們是賤皮子,不怕冷之類的。


    而是因為這裏麵有許多的人,就靠這點工錢補貼家用,更不用提侯府招工向來是童叟無欺,工錢是都按時結算,中午還能吃上一頓飽的。


    水泥路的突然停工,讓他們心裏幹著急。


    這一下停了工,沒了事做了,不單單是工錢沒有了,回到家中還多了一張嘴吃飯,怎麽算都是虧本的事。


    至於盤龍山的流民,他們的想法就更簡單了。


    不讓他們挖煤、修路,那麽恩公把他們養在盤龍山,隻吃不幹,這可不行。


    他們的想法很單純,恩公給了他們房子住,讓他們吃飽飯,若是不能給恩公出點力,那還是人做出的事嗎?


    因此,不止張永勸說了很多次無用,即便是張景之在盤龍山說破了天,這些流民,表麵上笑嗬嗬地答應了。


    可轉過頭去,天不亮,便扛著鋤頭,冒著風雪進了礦區,開始挖煤。


    江河窩在侯府,不願意動彈。


    地暖燒得旺的很,整個人縮在躺椅上,身上蓋著薄毯子,時不時地喝上一口熱茶,眼角的餘光掃向正在教江魚兒用算盤的崔伶薇。


    江河心裏忍不住感慨,這樣的日子,才舒心嘛,愜意啊。


    就在這時,屋門被人推開,寒風夾雜的大片的雪花呼地一下吹了進來。


    江河不禁打了個冷顫,頓時火冒三丈。


    誰呀?這麽不懂規矩?


    不過,當他看清來人後,將身上的毯子緊了緊,眼睛一閉,開始裝睡。


    蔣怡然把門關好,收起了手中的油傘,抖了一下身上的雪花,語氣不善的說道。


    “行了,別裝睡了,我都看到了。”


    江河訕笑著睜開雙眼,趿鞋而起,笑吟吟地說道。


    “哎呀......大姐來了,快坐,外麵這麽大的風雪,是有什麽事嗎?”


    蔣怡然衝著崔伶薇兩人笑了笑,掃了江河一眼道。


    “怎麽?沒事就不能來嗎?”


    江河一怔,卻不敢反駁,隻得在一旁幹笑。


    心裏卻盼望著大哥早點回來,好好管管這個婆娘。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沒事就往侯府跑,來就來吧,可總是挑刺,讓江河見了她,便如同老鼠見了貓,躲都躲不贏。


    外麵這麽大的風雪,難道冒著風雪躲到外麵去?這不是吃飽撐的嘛。


    崔伶薇斟上一杯熱茶,送到她的手中,給情郎解圍道。


    “凍壞了吧?快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蔣怡然對著崔伶薇笑了笑,坐了下來,摸了摸江魚兒的小腦袋。


    江河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不自在。


    蔣怡然看了他一眼,聽著外麵寒風呼嘯,頓時滿麵愁容。


    “小二。”


    江河忙是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大姐,有事您吩咐。”


    “外麵風雪這麽大,江......你大哥在路上不會有事吧?”


    江河聞言,頓時明了。


    原來......是擔心這個啊。


    不過......看著麵帶憂慮的蔣怡然。


    江河隻是在心裏發笑,嘴裏道:“大姐,你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嘛,邊關那個地界,我聽說比京都冷多了,吐口吐沫在地上都馬上就給凍成了冰坨子,這種天氣,對於大哥來說,小場麵。


    再說了,大哥又不是一個人回來,是有護衛,有軍隊的,不用擔心,軍中無戲言,說是年前歸京,是不會耽擱的,耽誤了時機,那可就是欺君了。”


    蔣怡然聽完江河的話,整個人感覺都要不好了。


    她仿佛聽到的是,沒有按時歸京,按照江河話裏的意思,陛下還要治江海的罪。


    不是立了功嗎?這麽大的風雪,路走得慢些也很正常吧。


    陛下似乎......有點不講道理了啊。


    崔伶薇白了江河一眼,蔣怡然明顯是關心則亂的狀態,江河還說這樣的話嚇唬她,明顯沒按好心。


    江河則是聳聳肩,表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蔣姐姐別聽江河亂講,江大哥立了大功勞,陛下哪會不體諒呢。”


    蔣怡然覺得兩人說的都有道理,卻又聽外麵風聲大作,心裏還是忍不住為江海擔憂。


    還想在問點什麽。


    正在這時,門又被打開了。


    張景川脫下蓑衣,嘴裏哆嗦著:“凍死了,真冷啊。”


    轉過頭來,看到了屋裏幾人,愣了一下。


    蔣怡然和崔伶薇正要對他行禮,卻見他笑嘻嘻地說道。


    “兩位姐姐,你們好呀。”


    崔伶薇還好,她經常往侯府跑,早就習慣了。


    蔣怡然卻是呆住了。


    這還是皇子嗎?


    卻聽張景川又道:“你們有事?你們有事就先聊。”


    江河卻是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張景川。


    “沒事沒事,你來找我有事嗎?”


    張景川頷首點頭。


    “走走走,咱們那邊說去。”


    說罷,拉著張景川走向了偏廳。


    “何事?”江河給他送上一盞熱茶問道。


    張景川抱著茶盞暖手:“盤龍山的工人不肯停工,怎麽勸都沒用,要不你去看看?”


    臥槽......


    江河瞬間亞麻呆住了。


    這些人不要命了嗎?這麽冷的天,還要上工?


    若是讓那些翰林知曉了,指不定怎麽參自己呢。


    這不是典型的壓榨百姓嘛。


    再鬧出點事出來,自己那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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